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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钟恪南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
“还有几个小时,你抓紧时间睡一觉,我到外面沙发睡。”
钟恪南很绅士的把那张舒适柔软的大床留给颜昕伊,自己走出房间,到外面的客厅去了。
颜昕伊并未挽留,两人还达不到可以共睡一张床的程度,她虽谈不上保守,但也没有那样开放。
躺倒在床上,颜昕伊几乎立即被疲倦征服,那沉重似铅的眼皮一阖上就再也睁不开了。
尽管还有千百个念头在她的胸中起伏,但她什么都管不了了。
意识已经变得朦朦胧胧,神志也恍恍惚惚了。
就在这恍惚和朦胧中,她看到漫天大火熊熊燃烧,爸爸正一步步向那大火走去,眼看就要没入火海了,他还不住的往前走。
她紧张地大喊:“爸爸,快回来!
快回来!”
但是,她疲倦得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爸爸被火海吞噬,紧接着,响起了尖锐的啼哭声。
她从床上惊跳起来,醒了!
一灯茕然,这是酒店的房间,没有大火,什么都没有发生,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甩甩头,想把睡意甩走。
扭头间,她看到钟恪南站在房门口,望着她,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她的睡意全消了,冲到门口去,哑着嗓子问:“你怎么在这儿?”
“做噩梦了?”
钟恪南眼含关切,“我听到你的喊声,梦见什么了?”
“我……”
颜昕伊张开嘴,腹中有千言万语,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梦里的惊慌和恐惧仍如此清晰,在那惊惶和恐惧的后面,又滋生起悔恨和心痛的感觉,她咬着嘴唇,像个犯了大错,却无处发泄委屈的孩子。
钟恪南伸手揽过她的肩,将她带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客厅没有开灯,只有房间的灯光隐隐投射进来。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心痛的感觉在扩大。
终于,她抱住了他的腰,沉重的啜泣了起来。
他轻抚着她披散的长发,给于无声的安慰。
“你知道的,我怕火……”
她闭了闭眼睛,颤抖着、费力的说,“我12岁那年,家里被人纵火,我本来是可以冲出去的……但是我太胆小,太害怕了,反而躲到房间床上,用床单盖住自己……爸爸回来救我,我还大叫挣扎着不肯出去……最后……我获救了,爸爸却……”
他拥紧了她,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楚,他能感同身受。
“我是独生女,爸爸是警察,妈妈是外科医生,从小到大,我都在他们的呵护中成长,是温室里的花朵……”
她又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他们把我保护得很好,不让我碰触任何可能有危险性的东西,像水果刀、插线板,也从不让我进厨房,不让我接触到明火……也因为这样,养成了我懦弱胆小的性格……爸爸去世后,妈妈伤心欲绝,很长一段时间整日精神恍惚,也没法再拿手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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