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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又是变得安静,李孟扬声说道:
“各位,明日我盐丁就要招人,各位的子弟要是愿意送过来,并且不怕孩子吃苦的,只要是过了我的规程,我一律招收,我这盐竿子可是个教孩子的好去处。”
摆摆手,自去了,留下的这些人都是有些没心思饮酒吃饭,心想盐竿子大举招人,想必就是为了今日所说的专卖和设卡这几件事情做准备,到时候若是自家的兄弟子侄在里面,少不得会行个方便。
再说了,这盐竿子威名赫赫,可里面这些年轻人也有从前知道根底的,无非是灵山卫所的穷军户,老实巴交的农户孩子,谁知道现在都成了这般好汉,每次去灵山卫所进盐的时候,都听得那些人充满艳羡的谈论加入盐竿子的年轻军户子弟和他们的家人,说是给的钱足,家里跟着享福,还有人说,几个平日里面不学好轻浮子弟,加入盐竿子之后,现在都是听话孝顺的好孩子,处处守着规矩。
怎么盘算,这加入盐竿子都是个好选择,二楼这些盐商盐枭盐贩们谁没有几个亲戚子弟,而且这些子弟因为自家贩私盐,生活条件不错又是强横之辈,往往都不是什么省心的角色,正发愁没人管,那李孟李二郎看着真是个英雄豪杰的模样,人放在哪里也是放心,当下里,就有许多人打定快些回家通报这个消息。
李孟一下楼,坐在一楼桌子上正在吃饭的二十几个人都是站了起来,为首的是王海,看到李孟下来,王海一挥手,这些人都是把倚在桌边的刀斧拿起,跟着一起出门,李孟皱眉回头说道:
“都拿些东西把家伙包裹起来,州城里面人多眼杂!”
这些小伙子一听这话,都是忙不迭的找东西裹上,有的脱了外衣,有的却没有东西包裹,在一楼歇息的林掌柜看不过眼,招呼伙计到后面拿了些蒸笼的蒙布来,这才是解决了问题。
王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才半年的功夫,因为每天在锻炼运动,饮食的质量也大幅度提高,所以愈发的壮硕,个头又赶上马罡的趋势,而且因为练的辛苦努力,在盐竿子里面的技艺算是前几名的,大家也很心服,平素里都是板着一张脸,作出一副大人的模样。
二楼的喧闹,即便是少海楼对面的街道上都是听得清楚,王海跟在李孟的后面,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大哥,咱们这日子过得比从前强到天上去了,昨天听师爷说,咱们比牟阎王的每年要多赚十倍以上的银子,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呢?”
听到这话,李孟一愣,朝前走了几步,突然笑出声来,回头排着王海的肩膀说道:
“还能为啥,为了日子过得更好点,来这世上一趟,总得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活的更舒服些,日子更好些,人哪,要的就是一个不知足。”
王海晃晃头,显然是不大明白,不过还是很郑重的说道:
“咱想不明白,不过李大哥让咱怎么干,咱就怎么干。”
李孟笑着点点头,边走边说,这一行人已经是转到另外一条街上,小小州城,也就是那么几条像样的街道,在李孟的印象里面,这胶州城此时的繁华比起现代的李戈庄,王台镇,红石崖这几个小镇都要差许多。
但走在街上,两边的店铺,某段的青石板路,来往的行人,尽管服饰,建筑样式,甚至谈话的方式都大不相同,可李孟还是能感觉到一种身在城市的感觉,这种感觉总是让他感觉到特别的舒服。
胶州城的店铺,一来是在知州衙门周围有一条街道,而就是在流经胶州城中的小白河两边店铺不少,毕竟是靠着河边,通过水路进出货物更加的方便,而且河岸边有常有游人,生意也是好做。
这时候两岸差不多都是绿了,河水的水量也是足了不少,走在岸边很是惬意,李孟和王海把身后那二十几名盐丁护卫甩的远些,正走着,突然看见前面一帮人围在一起,而且叫骂不绝。
国人喜欢聚众看热闹的习惯,从现代到几百年前的明代都是没有改变,这时候也是如此,路上的行人都是兴致勃勃的过去围观。
李孟也不是什么圣人,心想光天化日的围着到底是做什么,打眼一瞧,这店铺却是个铁匠铺子,自己前几天来这里打过短刺的,他个子高,隔着外面朝里张望,看到铁匠师傅和几个学徒正在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
挨打的那个人看穿着打扮倒像是这铁匠铺里面的学徒,可为什么要打呢,围观的人也都是大声的叫好,李孟有些奇怪,又是朝前凑了凑,这才是听清嘈杂的叫好声,原来是喊着打死“辽狗”
。
那人捂着头脸,蜷缩着身体,只是在哪里哭叫求饶,也不敢还手,辽狗即是辽人,蓟镇北以及关外之地的大明子民俗称辽镇,那里的人也都是被叫做辽人,当然,在现代,可都是叫东北人的。
李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宋朝时候的那辽国……
登州府被孔有德荼毒将近两年,莱州府也是遭受了不少波及,平度州就被攻破过一次,孔有德本来是辽东毛文龙手下的将领,部下也自然都是辽东的军户军兵,这些人在登州府杀人接近十万,登州府城除了几百个被留作营妓的年轻女子之外,其余的人不是被杀光,就是在被围困的时候当作食物吃掉。
明军调集大军围剿,这些官军也不是军纪严明的部队,地方上等于是受到了二次的蹂躏。
如此这般,登莱各地的民众对罪魁祸首孔有德恨不得剔骨剥皮,对和他一起作乱的辽镇边兵也是恨之入骨。
“这混帐装作哑巴,老子看他可怜,这才是收留下来,谁想今天这混帐东西突然说话,却是辽狗的口音,真是不知道来我这铺子到底是和居心,今天老子拼得吃王法,也要打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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