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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碗鱼羹的味道,同燕鸢所做的,一模一样。
同样的菜式,一万个人可能会做出一万种不同的味道,几乎不会一模一样,燕鸢所做的鱼羹玄龙吃过无数次,不可能认错。
他尝第一口的时候,以为自己在做梦,愣在当下,紧接着又将第二口第三口送进口中,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脸颊淌下来,落在碗中。
吃到一半,玄龙如梦初醒般放下碗站起身,将家中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找了个遍,明明家里就那么大,院子就这么大,他游魂一样反复找了好几遍。
他以为燕鸢回来了。
可是燕鸢若回来了,家中怎会没有他的气息呢?这碗鱼羹又是谁做的?
玄龙回了一趟天界,阿执忙着学业,怜璧自十万余年前玄龙离开九重天后便跟在阿执身边伺候,主仆二人近期都未曾离开过天界。
燕祸珩身为镇守天界的将军,不可肆意离开天界。
自从当年玄龙明确地拒绝他以后,二人便很少见面了,一来是离得远,二来是相见不如不见。
除去他们之外,没有人在意玄龙的喜好,更没必要在他身上花费心思,可鱼羹若不是他们所做,那会是谁呢?
那个荒诞的念头在玄龙心中生根、发芽,明知道不可能,他心中还是有种强烈的直觉,他觉得燕鸢回来了,只是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因素,目前还无法出现在他面前。
玄龙一遍一遍地走过他与燕鸢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天庭、人间,包括曾约定要一起去看遍的四海八荒,不知疲倦地走着,走着,寻找着。
他们都觉得玄龙疯了,觉得他孤身太久,思念过度出现了幻觉,灰飞烟灭了十万余年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回来?
当年玄龙死而复生,是因为有曳灵神君与燕旌上神耗费万年铸出的聚灵盒,加上玄龙的魂魄刚散不久,才能勉强寻回。
聚灵盒仅有一只,只能使用一次。
燕鸢走后,曳灵神君与燕旌上神又耗费万年重铸出一只,可是燕鸢的魂灰早就彻底消散在凡世,根本连找都找不到了。
所以他不可能回来。
玄龙游历于天上人间,每隔一月回家一次,住上三两个月再离开家。
他不知道燕鸢若回来了,为什么不来寻他,若回来了,又为何不让他寻到。
原本只是浑浑噩噩地活着,准备活到阿执长大成人,待阿执娶妻生子后,挑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离开这无聊的尘世。
如今心中有了期待,没再想过要离开,他亦不敢想要和燕鸢有怎样的以后,他知道他与燕鸢之间隔着难违的天命,他只是想要燕鸢平安回来,哪怕只见一面。
一晃又是百年。
时光同指间的沙砾看似缓慢,实则快速地流走,玄龙的期待逐渐转为麻木,就连他自己都开始不确定,那碗温热可口的鱼羹,是不是只是他除祟身受重伤后所做的一场美梦。
又过万年,玄龙停止了寻找,也停止了等待。
日子恢复了从前那般乏味,如同一潭死水。
玄龙生辰那日,凡间与鬼族的交界处出现了裂缝,数以万计的恶鬼倾巢而出,霍乱人间,玄龙去天界领命,同燕祸珩一起带领天兵下界镇压,修补天裂时被从中窜逃出来的恶鬼偷袭,伤了腹部。
回天界复命后,便独自回了东海的竹林小院,连医仙都忘了寻,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他受伤时大多是如此的,独自蜷缩起来,反正伤口总会愈合,便也不当回事。
因着失了血,口有些渴,玄龙没有第一时间去二楼卧室,推开竹篱笆欲朝一楼的厨房走去。
抬头看见那敞开的厨房门时,他脚步顿住,手还没从竹篱笆上收回。
若没记错的话,离开时他应当将门都合好了的。
凝神时,屋内“咕咚咕咚”
水沸腾的声音传进耳中,玄龙将竹篱笆合上,缓缓走向膳房,越靠近,脚步便越慢。
玄龙停在门口,灶台前忙碌的人闻声抬起头,四目相对。
这一眼,相隔了整整12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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