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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备齐了,众人纷纷入座。
一家子团圆,本该是骨肉围坐的,偏偏多出个蓝笙来,别人倒还好,唯独知闲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
凑巧两人的位置又是面对面,脸色便越发难看。
气氛有些尴尬,可人家蓝笙有的是能耐,八面玲珑谈笑风生,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知闲气得不轻,布暖坐在她边上也不得舒展,抬眼瞧容与,他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比蓝笙更像局外人。
不怎么开口,老夫人问了话他才缓慢作答,余下的时候只是安静聆听,会心一笑,俨然游离在尘世之外。
知闲无比幽怨,果盘里的一个青梅被她的指甲抠成了麻子,容与不看她,她想递个眼色都不能够。
有时侯真的怨他,已经过了六礼,只差拜天地就成夫妻了,不说把她捧在手心里,最起码的关注还是应该有的,可他做得怎么样?她甚至觉得他对蓝笙比对她好,经常在一旁看着他们争吵,连句劝阻的话都没有。
就是因着他的驰纵,才叫蓝笙这狗才有恃无恐。
她颓败叹息,侧过头对布暖道,“暖儿,我同你换个位置吧!”
布暖知道她硌应得难受,忙点头道好,两个人互换了座儿,布暖往她面前递了递菜,低声道,“你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还是怎么?”
知闲搁下筷子横了蓝笙一眼,“我的确是倒尽了胃口,还吃什么!”
长安入暑算早的,交五月的时节便有了腾腾的热意。
这时不论宫廷也好,民间也好,设宴待客大多不在室内。
趁着花好月圆,在屋前的场地上摆上一张长长的胡榻,一众人随意趺坐,赏花赏月,或是来上一段胡旋,彻夜笙歌,简直就是快意人生!
布暖看看远处婆娑的树影,暗道饭桌上坐着老对头,这饭是吃不安稳了。
既生瑜何生亮,老天爷真会斗闷子。
蓝笙巴不得布暖坐到他对面,一餐饭下来时时刻刻瞧着知闲的嘴脸,任谁也受不了!
他眉开眼笑的给布暖让菜,“你要多吃些,不说长肉,对身子也好。”
布暖颇觉别扭,嘴里道谢,见老夫人探究的看过来,便扭捏着越发不好意思。
“知闲也吃。”
容与夹了菜到知闲碗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晚上没吃什么,也不怕积了食,半夜里饿了倒麻烦。”
知闲快乐起来,容与向来凉薄,官场上应付,遇着同僚执手寒暄拍肩说笑是常事,回到家里独个儿枯坐几个时辰一语不发,连那点对巡街武候的温存体恤都没有。
今天给她夹菜,那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大概是受了蓝笙的影响吧,这么想来,蓝笙也没那么惹人讨厌了。
老夫人放箸道,“六郎,端午的节礼我都让人备好了,这是你和知闲订亲后的头个节气,到了那天你亲自送到叶府去。
虽是娘家亲戚,该有的礼数也不能少。
你姨父姨母固然不计较什么,宗族里还有别的亲眷,女孩许了人家的都有个攀比,别失了知闲的脸面。”
容与抬头问,“知闲要回府过端午么?”
沈夫人笑了笑,“知闲是孝顺孩子,怕走了府里冷清,就不回去了。
横竖十月里要过门,婚事之外还有两姨表亲这一层,也不能惹人非议。”
说着又欢愉抚掌,“今年还添了暖儿,更是齐全了。
咱们府里多久没这么热闹了?六郎也是,除了晤歌鲜少宴请旁人,往后多些个聚头,也邀军中郎将来家吃席,一则酒桌上好说事,二则我们暖儿的终身大事,你这做娘舅的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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