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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蜷在椒房殿的床榻上,手指划过锦被上褪色的龙纹。
外头梆子敲了三下,赵合德又没回来。
喉咙里泛起的血腥气让我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雨夜。
父皇撑着病体把我叫到榻前,瘦得能看见青筋的手攥着玉圭:"
骜儿,你记住,做皇帝最要紧的是别让人知道你在想什么。
"
那年我十九岁,刚把最宠爱的张美人撵去冷宫——她居然敢在汤药里下红花,就为了保住自己肚子里的孽种。
我至今记得她披头散发跪在青砖地上的模样,金步摇的穗子扫过她哭肿的脸:"
陛下!
妾身真是冤枉的!
"
"
拖出去。
"
我转身时听见金簪坠地的脆响,像极了儿时在长乐宫打碎的那盏琉璃灯。
母后总说那盏灯是先帝赐的祥瑞,可谁在乎呢?反正碎了的物件,再金贵也拼不回去了。
我生在太始三年的槐花汛期。
乳母说那日长安城浸在乳白色的雾里,未央宫的燕子绕着椒房殿飞了整日。
祖父武帝抱着襁褓里的我大笑:"
此子眉间有龙纹,当承汉室大统。
"
可五岁那年,我在石渠阁撞见父皇搂着李夫人亲热。
他惊慌失措地打翻酒盏,绛红色的葡萄酒顺着青玉案流到我新做的锦靴上。
后来母后罚我跪在宣室殿前背《洪范》,说我不该冲撞天子。
那夜飘着细雪,我数着宫砖上的裂痕,忽然明白祖父说的"
大统"
不过是块烫手的烙铁。
就像十岁生辰时父皇赏的西域火狐裘,看着光鲜,实则扎得人浑身发痒。
元凤四年春分,我在高庙加冠。
太常令捧着玄端朝服进来时,我正盯着铜镜里那张陌生的脸。
眼角不知何时生出了细纹,倒像极了父皇批阅奏折时的神情。
"
殿下该更衣了。
"
张禹的声音总让我想起太液池的蛙鸣。
我本以为我娶了她日子就会幸福,可真过上了日子我才明白,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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