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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暮洲顿时乐了,用手指隔空点了点严岑,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看,没见过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
严岑笑着冲他摆了摆手,又看了一眼时间,转过身脚步不停地先一步下楼去了。
许暮洲站在半截楼梯上看着严岑大步流星地从塑料桌椅的过道中穿过,不晓得是不是身手好的缘故,严岑走路的姿势跟普通人不太一样,正常人走路时,身子总会因为动作拉扯而有轻微的摇晃,但严岑却一点都没有,他的每一步落下时都好像有着明确的目的地,迈得很稳当——正如他本人一样坚定,且永不回头。
许暮洲裹着臃肿的外套,倚在楼梯扶手上看着严岑远去的背影,忽然咂摸出了那么一点“孤绝”
的味道来。
可又好像又哪里不太准确。
许暮洲觉得他很难对严岑这个人做出评价。
他最开始觉得严岑是个非常自我的人,但后来又发现他其实并不难相处。
而直到刚才,他好像又在严岑身上咂摸出了一点新的味道。
是很纯粹的感觉。
许暮洲终于觉得自己在“形容严岑”
这件事上摸到了一点边——严岑的喜恶和目的都很纯粹,而“自我”
不过是这种纯粹的体现。
严岑从不掩饰自己的喜好和厌恶,他会选择自己觉得舒服的方式去执行任务,除了必须要遵守的规矩之外,他好像从来不委屈自己。
这在社会群体中相当难得,人是群居生物,会在意自己的社会身份几乎是本能。
但严岑不是,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有点像那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的古代侠客。
许暮洲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一个番外类的解密游戏,他在不停地发现线索,然后不停地用血肉把“严岑”
这个姓名逐一填满成一个完整的人。
许暮洲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但这种想象让他找到了工作中的其他趣味。
他目送着严岑穿过了食堂大厅,向左拐进了去往楼梯间的走廊,许暮洲才慢悠悠地重新挪开步子,一步步地下楼去了。
他还是打算回去先跟纪筠套套近乎,至于严岑说的“多留一阵”
想想也就算了,毕竟永无乡的住宿条件比这疗养院好了一万八千倍。
午间时分,大多数患者都留在了自己的病房等着外送,像许暮洲这样去蹭主治医生饭卡的人实属少之又少。
7号床的纪筠换回了病号服,洗净的餐盘被她搁在门口的收纳柜上,等着护士来集中收取。
纪筠带着耳机,安安静静地盘腿坐在窗户旁边的小沙发上百~万小!说。
那场意料之外的催眠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影响,严岑在获得了信息之后下达了“忘记”
的指令,把那段小插曲从纪筠的脑子里暂且抹消了。
纪筠从深度催眠状态中醒来时,严岑正靠在沙发上看着纪筠带去的那本《百年孤独》。
窗外的阳光正好,墙上的挂钟一秒一秒地向前推移着,屋内十分安静,一时间只能听见严岑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纪筠茫然地坐起来,她睡得很好,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严岑装得像个大尾巴狼,一脸无事发生的模样。
直到纪筠把写着字的本子递到他面前,他才像是刚刚发现对方醒来一样,将手中的书合好放在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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