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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似有百丈,走了许久才走到。
绕过屏风,泪就涌到眼眶。
那床上躺着的妇人是她母亲,可又不是。
平日娘亲总是梳妆的很好,对镜描眉,胭脂扑面,连一根乱发都要梳的妥帖。
可这人却瘦的不成样子,面颊深陷,不见一分血色。
呆呆朝她看着,目光一对,清泪滚落:“玉莹……”
她捂着心口,气已有些喘不上来。
僵着步子走到前头,还未到床沿,腿就软了,扑通跪在地上。
身体往前一凑,离那形容枯槁的人更近,看的她心中满是恐惧:“娘……”
孔氏气息微弱,说每一句话都似要耗尽气力:“你哥哥呢?”
慕玉莹顿了顿,她不知道,她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哥哥去了哪里。
但是她知道的是,他没来,肯定是爹爹在阻拦,亦或是他自己根本不想来。
看着母亲殷切目光,她忽然很不痛快她活生生的就在这,她却只记挂她的儿子。
孔氏又问了一遍,慕玉莹直直看她,缓声:“他不肯来。”
孔氏蓦地睁大眼,气血上涌,脸如死灰。
一旁的仆妇见状,急忙上前扶起她。
孔氏探身呕吐,一大口浓黑的血喷溅地上,触目惊心。
慕玉莹愣神,已然后悔。
但那黑色的血却更让她怔愣,她去找大夫要天罗粉给阿月下毒时,曾听大夫说过,这中毒的人,血是黑的。
她忽然明白为何母亲突然病入膏肓,长辈又不肯告诉她缘故。
等母亲稍稍回神,她怔怔问道:“你服毒了?为什么要喝毒药?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
仆妇忍不住说道:“表小姐怎能如此责问你的母亲。”
慕玉莹怒瞪着她:“她要丢下我,她要丢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活着!”
仆妇惊的步子微退,孔氏已有些听不清。
儿子没来,好歹女儿来了。
她也不想喝毒药,只是她已经活不下去。
即使不毒死自己,以后也会郁结而死。
偶尔神志清醒,镜子里却只有一张妖魔般的脸,这样的自己,还是死了好。
可没想到她被大夫救了,却又救不活她。
临死前还要受毒药之苦。
她低声念着,让女儿好好照顾自己,做个好姑娘,她对不起她。
可声音太低太细,慕玉莹没有听见。
只听见母亲的声音越发低沉,亲眼看她眸里的光渐渐散去,直至瞳孔散而不见,心口再不会起伏。
旁边已有哭声,又有人去告知外头的人。
慕玉莹怔了半晌,将一直不曾离手的蜡烛往她干瘦的手里塞,颤声:“娘,不冷,有火,不冷,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你快醒醒,醒醒好不好。”
话到最后,终于泣不成声,哭至心肺裂痛。
从此世间只剩她一人,满是寒冬,再无春意。
孔氏病逝的消息传到慕立成耳朵里,还未到傍晚。
他负手站在廊道外,瞧着天穹烈日,光芒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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