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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商道畅通了,河东各地越来越多商贾南下买卖货物,他们自然也就被带动了起来,往来于长安城,如今对许许多多的河东商贩来说,已是寻常。
从前这一路上还有乱收费的现象,现在已是很少了,主要是行人货物多了,一旦出点什么事情闹将起来,事情很快就会扩大,长安城这边一旦发落下去,丢了饭碗那都是轻的。
再者,这行路的人多了,各个关卡的所得自然也就多了,不再需要像过去那般,盯着那三五个行人,总想从他们身上多刮一些钱帛下来,现在就算是按照正常收费,这些关卡也都富得流油了。
越是闭塞贫瘠的地方,总是越多乱象,使人寸步难行。
而一旦这个地方繁荣昌盛起来,在强大的作用力下,很多乱象就会得以扫除。
国内如此,海外应也是如此。
二娘这几个月在江南那边,已是把她的毛巾作坊兴办起来了,作坊里用的一时都还是旧式的器械。
这一次回长安,便是要到机器坊把她早前预订的那几组新式机器运过去,到时候她的毛巾作坊便是手造与机造并行。
“……那些番人买货十分爽快,一箱毛巾一百条,他们动辄就是上百箱的买,我那作坊根本生产不出,如今已是积了许多订单。”
二娘眉飞色舞地与罗用等人细说自己在江南那边的作坊,早前下江南的时候,她也没想到,这买卖竟然能做得这般顺利。
“那你便不卖白叠布了?”
大娘笑问道。
江南那边大娘也比较熟悉,两姊妹这回便很有共同语言,二娘回来这几日,她们总是坐在一起说话。
“倒是开了个铺子,那白叠布便在长安这边做好了,直接装船运过去卖。”
二娘答道。
水路运货,又是从上游往下游走,运费成本相当低廉,再加上那白叠花本就是从河西而来,若要运往江南,原本就是要经过长安一带。
“那边的人工可低廉些?”
大娘又问。
“眼下是要比长安城低廉些许,几年以后就未必了。”
二娘言道。
说起来,二娘这次从江南回来,便有几名江南仕绅与她同行,这些江南仕绅又带了不少善织造的娘子。
如今江南地区对外贸易得到发展,市场上丝绸的需求量很大,长安城这边又有新式的织布机,能够大大提高织布效率,他们自然就想到了要用这种新式织布机织造丝绸。
这几个月罗二娘在江南那边的发展可以说是处处顺利,除了大娘早前在那边的积累,以及他们罗家的些许声望,跟一部分江南仕绅也有很大关系。
这些人想要学习新式的纺织技术,想要新式的机器,最简便的方法,就是通过罗家,于是处处与二娘方便,想方设法同她结交。
这些人既然已经给他们罗家卖了人情,罗用自然也很上道,将他们带来的那些织娘,几名安排在机器坊,几名安排在新办的纺织学校,另外,又安排了五名这些江南仕绅家族中的青年到工学之中。
为了工学的这五个名额,朝堂上又有人把罗用给弹劾了,说他以权谋私。
对此罗用也是早有准备,当时便道,机造白叠布冲击江南传统织造产业,眼下若是不能对其进行匡扶,怕是将来会有很多养蚕户和织户因此失去了营生。
工学的新式纺织机,兴许可以改进旧时的丝织技术,希望这些青年学成以后能够造福乡里。
罗用这几日在于那些江南人打交道的过程中,确实也与他们讨论过这方面的问题。
朝堂之上亦有朝臣关心这个问题的,当即便有人接了罗用的话,几番议论之后,先前针对罗用的那个弹劾,便也没有了下文。
事实上,若说以权谋私,罗用的这点事,也算不得很谋私,最多就是借着职务之便,给人开一点方便之门罢了。
对于手握权力的人来说,这也是常有的事,有权有势的时候不想着给自己铺铺路,难道还能指望他日失势之时,能够有人相帮?
这几名江南仕绅的诉求其实也很正当,只是从前却不得其门而入,所以才会想方设法搭上了罗用这根线。
毕竟这个世界上的财富、学识、机遇,从来都不是公平公正地分配,并不是说你的理由足够正当,就能够拥有,它们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那些掌握着权力的人,总是更轻易就能获取。
而这朝堂,它不仅是这个国家的心脏,更是权力的战场。
罗用这回便将自己从这个战场上所得的些许战果,赠与这几名江南仕绅,感谢他们对二娘的照顾,也希望对江南的织造产业能有一点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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