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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敕令到底还是来了,官宦捏着尖细的嗓子念完文书,笑着对蔺氏叉手作揖,“给老夫人道喜了!
娘子遴选入兰台,那是百年难得的好事。
二年光景,上手便是从七品的差使,真真祖上积德了!”
蔺氏还没回过神来,嘴里只顾哼啊哈的应,眼睛直愣愣盯着躬身接旨布暖,胸口擂鼓样嗵嗵疾跳。
事先没有一点儿征兆,怎么一下子入兰台了?女官晋封何尝这么简单了?验身备选,斗文斗艺,不折腾十天半个月能过关吗?这样简单,倒弄得人惶恐不安起来。
想是有内情的,她看看知闲,“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闲是年轻小姐,外头消息比老夫人要灵通些。
她斟酌道,“姨母听了别躁……贺兰敏之是兰台监使。”
蔺氏一下子醒过味来,眼神里多了怜悯的味道。
这可怎么好,布暖的一辈子就这么砸了,还不如许给阳城郡主家呢!
她一头怅然一头还要应对来传旨意的人,满脸堆笑着吩咐人撤香案,请内侍们进明间歇脚稍坐。
“府里一点准备都没有,辛苦几位了,这样大热的天跑一趟。”
她命人上茶供瓜果,又给底下仆妇递眼色叫准备孝敬。
那内侍是个司礼官,穿着绛红的花钿团领窄袖袍衫,头上端端正正戴着皂罗折上罗,两腋绶带松松系在颌下。
因为生得胖,折上巾的圈口大约有些紧,太阳穴上的肉勒成个突兀的长条,看上去像蒸熟后翻转过来的白面馒头,底部留着被蒸笼上的篾条硌出来的凹痕。
他把手里拂尘往矮几上一搁,笑着敷衍道,“老夫人别客气,奴婢和上将军相熟,接着钧旨时还结实替老夫人高兴了一把呢!
娘子是有福之人,这是多少人想尽办法挣不来的功名啊!
您想想,一个读书人寒窗十年,一朝进士及第,不过九品的官衔。
娘子因着有上将军荫及,入选便是从七品上阶,和陛下身边的勋卫是一样的。
将来差使办得好,贺兰监使再往上呈报,到役满的时候,顶个正七品上阶的乌纱帽衣锦还乡,啧啧,多体面!”
蔺氏听他提贺兰就不大欢喜,面上不好发作,只皮笑肉不笑道,“说到这个,我真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要请教公公呢!”
那内侍吸溜着凉茶应道,“请教不敢当,老夫人但说无妨。”
蔺氏看了边上敛手而立的布暖一眼,心里虽有疑问,在外人跟前也只有装佯,愈发赔着小心道,“我这些年深居简出,族里好久没有女孩儿应选了,好多规矩倒忘了。”
她倾了倾身子,“我们那会子做女官啰嗦,桩桩件件的事一样少不得。
如今章程改了?怎么才知道要入宫,一气儿连品阶都派下来了?”
内侍愣了愣,也调过头来看布暖——是个周正孩子,一副聪明样儿。
以他看惯了美人的眼睛来评价,这个脸架子,这身条儿形容,摆在宫掖里都是上上等的姿色,难怪要招人惦记呢!
他摸着鼻子笑了笑,“章程是没改,不过俗话说了,朝中有人好做官。
娘子倚仗上将军荫佑,又有楚国公、周国公举荐,这样的门第出身,怎么能和那些寒微的‘良家子’相提并论!
叫宫里尚宫嬷嬷们检点,忒糟蹋娘子了。
那些婆子手黑得很,验处的法子好恶心人,所以国公爷四处活动了,叫睁眼闭眼的蒙混过去算了。
横竖兰台是他的地头儿,出了事有他担着。”
事已至此,再没别的法子可想了。
蔺氏颓然道,“我才刚心乱得很,没听清楚公公宣读的敕令。
我家娘子上兰台供的是什么职?”
内侍道,“老夫人放心,是轻省活计,在库里做司簿,只掌管名录计度。
余瑾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拍的向往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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