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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冬季实在冷,床上不像火炕,不能加热。
太子是铁骨铮铮的男人,十五岁起就不用汤婆子了,所以要焐热这凉被窝,还需有一阵子。
各睡各的,互不打扰,就是脚上冷,星河蜷起来轻轻拿手搓搓,搓了半天渐渐有暖意从小腿肚上升起来。
侧过脸来嗅,枕上甜丝丝的味道,让她想起小时候,随乳母住在南方的岁月。
他们祖籍浙江,当初祖父就是从浙江入仕的。
那里的冬天虽也下雪,但下得不大。
每年初雪降临时,乳母会从桂花树下挖出上年填埋的花雕,屋里的炭盆上有个焊死的架子,专作温酒之用。
星河继承了慎斋公的酒量,从小就喜欢咪两口。
当然不能多喝,母亲叮嘱再三说不让,乳母最多拿筷子蘸了,往她唇上抹一抹。
当然这是人前的做法,背着人她爱偷喝,乳母看见只作没看见,反正杯底有意留了一点儿,喝是喝不醉的。
因为爱喝酒,因此看挖酒也是一种享受。
天上撒盐,她披着朱红的小斗篷,冒着细雪迎风而立。
斗篷很有侠客的款儿,穿起来从来不裹紧,让后摆鼓胀起来,自认为非常潇洒——桂花载酒,仗剑巡游,衣襟满霜霰,这是她从小的梦想。
是啊,她小时候想当个飞檐走壁的女侠。
后来呢,人的命格是注定的,她没能当成女侠,十二岁进了宫,给人伺候吃喝拉撒。
不过也说不准,进了控戎司算另辟蹊径,虽然行侠仗义是不能够了,但让人闻风丧胆还是可以的。
头上压着一座大山,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扳倒那位指挥使。
算算时候,她早前吩咐徐行之的话应当奏效了。
蓝竞留下的那几位千户被打压多年,早就对南玉书怀恨在心,逮着机会不坑死他,岂不是傻了?
坐收渔翁之利,还要做到片叶不沾身,这宫闱给了她十年熏陶,看着各宫勾心斗角,那点手段搬到官场上,一样奏效。
她气定神闲,静静思量,大事儿得慢慢做,不急在一时半会儿。
真有些困了,往事和现实交错起来,那更漏里的水流声化作了江南的春水淙淙。
她翻个身,朦胧里看见太子的背影,糊里糊涂感慨,眨眼十年,原来他真的长大了。
他呼吸匀停,想必已经睡着了。
她伸手为他塞实被褥,刚打算入睡,外面传来德全的声音,隔着窗户杀鸡抹脖子地喊:“主子……主子,唉,宿大人醒着么……出事儿啦!”
要不是那句出事了,她简直要怀疑是敬事房担心主子房事时间过长,不得不在外头掐点儿提醒了。
她霍地坐起来,太子已经先她一步下床,打起帘子出门传唤德全,“把话说清楚。”
星河飞快穿上罩衣出去,德全在槛外哭丧着脸说:“控戎司下千户漏夜入春坊值房回禀,说南大人带兵围了刑部尚书房大人的宅邸。
房大人家奴不从,同控戎司对峙起来。
后来不知怎么,城里巡防的护军也搀和进去,闹得好大阵仗……”
太子恨得咬牙,回身问星河,“我特意下令暗访,结果怎么样?要弄得天下大乱了么?”
星河一面扣鸾带,一面道:“臣亲口向南大人转述了主子的意思,叫不许声张的,不知怎么弄得这样。”
问德全,“人呢?快带进来问话。”
德全道是,疾步退到檐下击掌。
那头的大宫门徐徐打开,灯影下的人卸了佩刀匆忙赶来,到丹陛下扫袖行礼,“给太子爷请安,拜见宿大人。”
太子满脸严霜,厉声问:“现在怎么样了?”
金瓷垂袖道:“回殿下话,南大人已经命人将那些闹事的羁押回衙门了。
余瑾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拍的向往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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