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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孤寡无趣的她,不知多少次扶着华枝的手,站在那,眺望与宫外一墙之隔的后海。
那时的她觉得,金瓦朱墙的宫廷是一个华丽冰凉的金丝笼,而远处所及的后海楼阁,便是牢笼之外辽阔的蓝天。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而她。
却注定是池中鱼,笼中鸟。
外人看着华丽,却只有她知道,独独少了自由。
耳边渐渐煮沸的水声将顾砚龄的思绪收了回来,顾砚龄随之覆下眼眸,收回目光,再抬眸时,又一次回归平淡。
薛原左手捻着右手垂下的衣袖,不紧不慢地从红泥小炉上提起玉书煨,随即用里面煮沸的开水淋了林茶盘中的孟臣罐及倒叩的若琛瓯,然后才打开孟臣罐的小瓷盖,放了茶饼,淋了热水进去,复又盖上盖将孟臣罐放在红泥小炉上继续小煮。
手上虽是行云流水的未停,可方才顾砚龄的出神,却是一丝不少地落进了他的眼里。
明明思绪万千,最终却归于碧波了无痕。
眼前的少女,可是越发耐人寻味了。
薛原在打量顾砚龄,顾砚龄自然也用余光瞥到了薛原,见他煮茶的手法这般熟稔,倒真是讲究的很。
若非知道他与储怡宁那一段胭脂案,倒是有点难想象,眼前这个人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不知龄姑娘,平日里多半喜欢做什么打发时间。”
见薛原这般谦和有礼的开口,顾砚龄倒也难得未刺他,只淡淡道:“不过学弈看书罢了。”
“哦?”
薛原闻声,好看的眉宇舒尔轻挑道:“舫中正有一棋,可能请龄姑娘与原对弈一番。”
眼前的少女闻言,唇角划出清浅的弧度,却是淡淡道:“酒劲上来了,对弈只怕是费脑,世子倒不如与大哥对一番罢。”
薛原闻言一滞,随即手中紧紧一攥拳,终究掩下不快,温和如初的置之一笑。
眼见炉上的茶煮沸了,薛原将倒叩的若琛瓯翻过来,杯口朝上,这才小心取下孟臣罐将茶汤倒了两小杯,将一杯递到了顾砚龄旁边。
“龄姑娘,请。”
顾砚龄转眸对上薛原似有若无的笑意,随即信手接过,便见薛原又顾自端起了一杯。
唇瓣轻抿,倒是不错。
“不知原,煮茶尚可?”
听见耳畔谦虚的声音,顾砚龄唇瓣微扬:“世子谦虚了,如此的茶艺,哪里只是尚可。”
薛原朗声一笑:“这倒是受龄姑娘第一次称赞。”
顾砚龄不置可否的一笑,陡然轻轻放下手中的小杯。
“成北王府的储三姑娘,世子可识。”
薛原手间微顿,茶水稍稍洒了一滴到手上,眸中那一抹厌恶却迅速被掩到了眸底,随即侧首看向顾砚龄温和如初。
“府中长辈与王府有些交集,算是世交。”
眼前的少女淡然的点颌,薛原心下迟疑。
莫非,这顾大姑娘是因着储怡宁那个讨厌的丫头,才刻意疏远他?
这,莫非也是吃醋的方式?
薛原眸中微亮,唇角笑意渐深,随即状似无意道:“储三姑娘与我算是熟识,不过也只是些许淘气的妹妹罢了。”
顾砚龄唇角一浮,自然明白薛原想多了,因而伴随一声轻响。
薛原便见眼前的少女淡然地将小瓷杯轻轻搁在小桌上,随即素手整了整袖口,不紧不慢起身道:“茶品完了,酒也醒了许多,再坐只怕真要受了凉了,砚龄先回了,世子请便罢。”
话音落尽,少女极好的敛衽行了礼,便转身去了。
这一次,薛原没有拦,可右手的拇指却紧紧叩在瓷杯上,仍旧保持端正的坐姿,定定的看着远处泛着波浪的海面,眸色渐渐沉了几分。
他倒要看看,等他将这顾大姑娘娶回了奉国公府,她还能这般孤傲几时。
出嫁从夫,便是谢家出身,也由不得违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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