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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符雅看到了桌上的半阕《满江红》,“大人病中还有这闲情逸致……便无情到此也*,孤灯灭……可真是病中写的!”
程亦风知道这个女子聪慧过人,怕被她看穿了心思,忙打岔道:“涂鸦之作,小姐见笑了。”
符雅道:“哎呀,我怎么敢笑程大人?你是当年的风流探花郎——据说那状元郎言谈无趣,正在青州做太守,榜眼公贪得无厌前几年已经蹲了大牢,只有你程大人,官场也得意,战场也得意,情场嘛……”
程亦风未料一个女子竟敢和自己开这么大胆的玩笑,脸立刻就红了,支吾道:“叫小姐笑话了……程某早年流连烟花之地……荒唐荒唐!”
符雅“噗嗤”
一笑:“谁跟大人说那件事?诗词之道发乎于情,大人若无情,怎能作得好诗词?看大人文采斐然,符雅一时也没想出别的话来,顺着官场、战场,就脱口说了个‘情场’,大人勿怪。”
原来是虚惊一场!
程亦风舒了口气:“小姐冒雨来探望程某,程某怎么敢怪小姐?”
符雅笑笑,将那半阕词又看了一回,提起笔来:“符雅是初学,总难免手痒,替大人狗尾续貂吧——大人可愿指点一二?”
程亦风不待答应,她已经落下笔去,不时,续了下半阕。
他接过来看:“相思苦,啼成雪。
吟旧句,红尘绝。
奈明月多事,空自圆缺。
争得花阴重邂逅,此时怀抱那时节。
待回头提笔志今朝,词半阕!”
程亦风不禁“哎呀”
一声:“小姐高才,程某自叹不如——这一句——”
他指着“此时怀抱那时节”
,道:“这一句简直绝了!”
符雅一把夺过来,将自己写的半篇撕下了,凑到灯上烧掉:“好什么,不过是古人词中偷来的罢了。
跟大人的摆在一起,没的羞死符雅了!
烧了干净。”
“你烧归烧,”
程亦风道,“我看了一遍,还能不记得么?要这点过目不忘的本事都没有,我这探花郎也就是浪得虚名了。”
“是么?”
符雅仿佛喃喃自语,“记书的本事就有,不晓得记人的本事如何?”
程亦风一怔,不知她的何意。
而符雅展颜一笑:“太子殿下交代的事,我已经办好了。
就不打扰大人休息,先告退。”
程亦风自要起身相送,但猛又想起衣服才穿了一半,只好靠着不动,吩咐童仆送符小姐出去。
符雅摆摆手道:“不用啦。
没想堂堂天下兵部尚书的府邸连个门子都不见,只有个小孩,我若使唤了他,一会儿程大人要端茶倒水的,找谁去?程大人好生休养着吧!”
说时,已出了门去。
程亦风便躺着,细细体味符雅所续的半阕词。
自己的上半阕写得无比凄楚悲伤,而符雅的下半阕就有一种“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无休”
的感情在其中,哪怕月圆月缺光阴变换,终要“争得花阴重邂逅”
,即使“此时怀抱那时节”
也足够。
唉,填词归填词,他跟那个女子怕是此生不会有见面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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