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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寒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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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秦寒刚进看守所的第三天就是一个接见日,也就是每隔一段时间接受探视的日子。当然,这个权利不是任何人任何情况下都可以享受的。

    首先,得是已决犯,就是已经被法院判决而且没有上诉的,因为这意味着你的案件已经审理终结,不用担心你再窜供,翻供了。但是,监狱就是一个总有例外的地方,规定永远只是针对大多数人的,有些人还是能在一些特殊的时候,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除了是已决犯外,还得表现良好,虽然接受探视是罪犯的法定权利,但是如果存心想为难或者惩罚你,那就有的是借口剥夺你这个权利,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亲人身在囹圄,家人纵有怨言,又岂敢造次?

    所以说监狱是执行法律的地方,但往往又是法律最不能兼顾的地方。’这句话仿佛是个悖论,但在我漫长的服刑生涯中,它一次又一次的被应验。

    接见对于服刑的人来说,具有很特别的意义,是服刑生活中一个重要的内容。我身边的很多人,在外面的时候,恐怕也和我一样,整天各种忙吧原因家人见不到面,亲人求着哭着都不愿回家。

    但一进来,就盼着赶快走完司法程序,能接见了,好早一点见到家里人。对于这一点,我不排除有痛定思过,反省自身,从而大彻大悟,突然觉得亲情可贵,思念亲人的。但说句不厚道的实话,以我所见所闻,大概更多的还是思念家里送的东西和钱。

    这也是很正常的,它可以直接改善你一段时间内在里面生存的地位,因为这里的的生活是可想而知的,人象猪一样被圈养着,当然吃的东西就不会比猪食好多少。

    我们把向家人朋友讨要钱物称之为‘做贡献’你在号里生存地位的高低,日子过的好坏与否,与你做的贡献是成正比的。如果你混成大哥,而你的号子又关进一个经济犯罪的人,那恭喜你--逮住了!

    就看你有多大能耐,能搞多少了,用行话说就叫‘编凯子’一个‘编’字,道尽了个中三味,只要进来在后面的生涯里我都将慢慢体会到。

    秦寒说他母亲第一次来看守所接见他的时候,曾流着泪问他:“儿子,这里面伙食怎样?能吃饱吗?”看着她的眼泪,秦寒只有说:“还行,您别操心了!”

    世上的事就有那么巧,正在这时开饭了,伙房的外劳提着菜桶从我们身边经过时,母亲看着飘在桶里的汤菜还好奇地问:“你们这里还养猪,搞副业吗?”

    秦寒还没来得及回答,母亲就一眼看见了后面提进来的黑面馒头,霎时明白了过来。刚刚止住的泪瞬间就迸了出来,张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一口气没接上,直挺挺地就晕了过去……

    吃过牢房饭的人,一定不会忘记那种滋味。多少次在梦里,都能依希闻见那种味道,尤其是第一顿饭,令人毕生难忘。

    秦寒进来的第二天早上因为提审,没吃上饭,所以一直到下午四点(开两餐,早九晚四)秦寒才得以一窥传说中的牢房的真面目,所以一般情况下账上没钱的人过的真的很惨,都是靠家里上的帐吃饭才能吃点好的。

    晚饭还没进来的时候,先听见劳动号,就是火贼进大门打报告的声音,然后号子里专门负责打饭洗碗的人就已提前把碗拿好站在了号子门上,(其他人除了吃饭是没有机会动碗的。)

    然后可以听见给其他号子里打饭的声音,大概十几分钟后,就可以听见过道铁门打开的响声,这时饭菜的味道也就随之飘来,那是怎样的一种味道呀!

    估计他至今无法准确的形容,就像是烧熟的胶皮,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但期间还夹杂了一点生油味儿,让你又隐约间能分辨出一点食物的感觉,饶是如此。

    碗,一个个从打开的风门递出,又一个个递进来。一人一份菜,一个黑面馒头。所有的食物都被分到大家的碗里,然后排好队开饭。

    看着眼前的东西--只能叫东西,这哪是人吃的呀?秦寒肯定无法形容它有多差劲,因为即使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评价它,都毫不为过,我们并不在意因为都有钱可以采购吃点好的,他刚进来还都不太懂。

    中国人说食物:色、香、味。味就不说了,因为我还不具有品尝它的愿望。光是看颜色,闻气味都已让他作呕了。土黄色的无名菜叶稀稀拉拉几根飘在褐色的汤上,中间一块切得有拇指厚的土豆片上布满了黑斑,散发出一股被蒸发的霉味。

    后来他就会知道,这就是每天吃的汤菜,你还别嫌,就这还没多的,俗称‘水上漂’。在这里的食物大多都是这样,想吃好的只能自己想办法,只能叫家里送或者账上有银子自己去小卖部采购。或者是跟谁拉帮结派同吃一碗饭,你没有了分给你点,他没有了分给他点。

    我看秦寒次次没有动手就说:“赶快吃一点,吃不下也要吃,刚进来都这样,慢慢就好了,你要学会适应,吃!”林子也在一旁呵斥道:“别给我装雏,你他妈是贵族子弟啊?还嫌这嫌那。”

    秦寒不敢再坚持,闭着眼硬着头皮,舀了一勺就往嘴里塞。看见秦寒这副样子,二龙还不满意,“你看你那个怂样子,又不是让你上刑场!”说着手里一块馒头就扔了过来,没打中秦寒,却‘啪’的一声粘在了秦寒身后的墙上,晃了两晃又掉进了马桶里。

    秦寒刚想给曹哥赔个笑脸,就觉得嘴里有个东西:“不对呀,没这么博爱吧,还给汤里加了肉丁,刚才怎么没看见?”一边想着,我还一边咀嚼了一下。

    突然我心里一个咯噔,觉得口感不对。赶紧吐出来一看--一条白花花的虫子,一半已经被我嚼碎了,另一半还活着,在他手掌心里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