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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张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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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反应热烈的人群,沈荀蔚显得颇为惋惜道:“汝贞兄,看来你棋高一筹啊,大家本来想向你募集资金修缮学堂,想不到今天居然被你收罗帐下。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汝贞兄,无论如何这书院不能荒废啊。”

    看了看旁边树枝上开放的花蕊,杨麟点了点头道:“沈兄所言,也是我所想的。我向大家保证,即便在这乱世,在学堂上花费,我也不眨眼的。”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不已。

    沈荀蔚选择从政,在离开的时候,从差役手中拿到一本小册子,每个选择从政的都有这样一本小册子,主要阐述新政要务,或者说明如果不这样做的后果。

    在油灯下,沈荀蔚粗略看了一个大概,感觉触目惊心,想不到这市井之中居然有如此多油水?

    收拾行囊,到巡抚衙门报道,然后与部队一道来到南面的新津县,知县三十余岁的童生,没有多少文墨,听到沈荀蔚到达后,当即将其请到二堂。

    谈起新政,王知县赞不绝口,连番驳斥世人对大人种种污蔑。

    过去朝廷征收三饷,地方层层摊派,一亩地缴上四五钱银子,老百姓种地根本不划算,即便在CD平原这样富庶地方大家多逃荒。

    现在虽然有照顾读书人,秀才减免一担粮食与一人丁赋,举人减免三担粮食一人丁赋,除此之外大家一样纳粮,每亩不过稻谷一升,每丁不过一钱二分。

    大人施行仁政,但有的读书人造谣生非,硬说大人横征暴敛,这是什么道理?

    ………

    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沈荀蔚最初不信,其后几天方恍然大悟。

    前一个月在县城,每天跟随一个衙役到街道执勤,种种见闻让人触目惊心。

    先是按照户房登记薄对县城各个商铺、店铺进行核对,与过去那种书札不同,户房有一个总表,分门别类记载店铺信息。

    这天走进一家粮店,粮店老板虽然叫苦不已,声言现在生意不好做,每天起早摸黑的,刚刚图一个温饱。

    过去官府从来没有征收税赋,现在要登记缴税,真的生意不好做。

    见对方连番抱怨,连一起公差都显得颇为不满,嚷道:“掌柜的,你真会叫苦啊。

    洪武爷订下三等九则标准,你说说,你这个店铺,一年销售东西有没有两千两银子?”

    沈荀蔚揉了揉自己眼睛,以为是老刘乱说,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店铺一年怎么可能超过两千两银子?

    兄弟们做事比较厚道,将对方年收入只报了一千两银子,如此少了很多银子。

    令人吃惊的是掌柜也不敢分辨,口口声声声只是现在生意不好做,不像过去太平年月,如果在太平年月每年缴上二十两银子没有什么?

    老王呵呵笑了笑,摇头道:“掌柜的,你,你的身家大家不是不知道,过去你虽然很少缴纳赋税,但你贿赂官员的,何曾少了这二十两银子?”

    说道这个,胖掌柜来劲了,过去每年光份子钱要交上二三十两,这还不包括逢年过节,新官上任的时候花费。

    老王一听连声哈哈不已,现在不需要上交份子钱,现在只需要缴纳税赋,正大光明的,对大家都好。

    掌柜没有说什么,半道上沈荀蔚问起份子钱,原来是过去官府合法收益,城里官差每年光份子钱就能够收上三五十两,如果论起其他收入,那更多了。

    沈荀蔚目瞪口呆,想不到这样一个粮店一年居然有如此大的收入?

    官府征收商赋,想不到下面打了折扣,明明两千两一年的收入,报上去不过一千两,如此税赋少了一半。

    沈荀蔚正在沉思,但随后被老王一句话壹住,比起集市上大爷,码头上上大爷,那才叫小巫见大巫。

    来到码头上,一艘艘乌篷船靠岸,两三个差役在码头征收税赋,没有缴纳关赋的需要缴纳关赋,已经缴纳的则不需要重复缴纳。

    每艘船靠岸,船老大跳上岸放下船锭,然后上报运的什么,价值多少?

    差役简单查核一番,对一些价值不符的进行核对,然后根据大项缴纳税赋。

    但明眼人发现,这些船老大数额常常少报,差役也不太深究,撕票缴费了事。

    看着港口停泊了三十余艘船,听老王说起过去轶事,沈荀蔚目瞪口呆。

    过去码头归城中何大爷管,所有靠岸的,少则三五分,多则二三钱银子,特别是在赶集时节,一艘艘装满茧子船只驶过,每艘船足足收上五六钱银子。

    由于管着城内最大码头,何大爷家财万贯,良田千亩,每年光向衙门交的份子钱就足足两百两之数。

    …….

    如果最初还颇为疑惑,不论是在城里,还是在乡间,沈荀蔚才发现小册子所说的千真万确。

    感叹之余,想起朝廷过去加征三饷,官府层层摊派,正如杨麟所说那样,这些民脂民膏本来应该用官府统一支配,但被这些豪绅、官员所贪墨。

    ……

    流民逐渐安顿,作为乡长的沈荀蔚最初感到惊讶,一个乡足足安顿了一百多流民,有的流民有钱不愿向官府贷粮食,有的没吃的贷了粮食安顿。

    这几个月沈荀蔚隔三差五的流民安置点跑,最初担心这些流民作乱,但半个月相处,发现大家多是老实本份的农民。

    大家吃得非常差,多半将贷来的粮食熬成米粥喝,连同山里面的采集的野菜吃。

    谈起为何成为流民,大家一个个悲愤不已,过去大家也有一个温暖的家,也有地,但官府横征暴敛层层摊派,每亩土地征收到三五钱银子,再加上地里粮食歉收,种地根本不划算。

    虽然其他地方非常乱,但本地地方安定,这在过去难以想象。

    除此之外,大家对官府特别不信任。

    一个劲询问,所贷粮食将来本息是不是交通要道上写的那样多?

    地里田赋是不是良田一亩稻谷一斗?

    更关心的是官府是否征发异地劳役?直言如果家中顶梁柱被征发劳役,那么这一家就这样散了。

    沈荀蔚最初向大家解释,但每次见面大家多会问一次,直到听说与巡抚大人为同窗好友的时候,大家方才相信。

    经过这几个月基层摸爬打滚,沈荀蔚对新政越来越理解了,也感到民众对自己不再是敬畏,而是相信他所说的所做的一切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