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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嫌隙暗生 仗义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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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身都是粉红泡泡的周霆启程回了北疆。

    临行,未来老丈人给他透露了一个信息:

    送往北疆的粮草出了问题。

    凭他的直觉事儿不小,嘱咐周霆遇事多小心。

    周霆对三爷转达这个消息时,三爷的神色很凝重。

    他的挚友林士海所辖管区正是给北疆提供粮草的主要基地。

    粮草真要是有事,林老弟怕是要受牵连。

    沉思中的三爷越想心里越不安,好友外任不是走的常规,据说是当地的县太爷忽然急病暴毙,这才临时外派了林士海。

    现在想来前任县太爷之死怕是有蹊跷,好友极有可能是顶缸去的。

    打发次子返程后,三爷写了封信,略一迟疑还是唤来长子。

    他对周霖交待:后天便启程回乡。途中顺路去一次真定,代他看望一下好友林士海,并把一封信交给他。

    他特意嘱咐周霖,此事不过第四人的耳目。

    周霖急急回去通知张清敏,行程提前。

    张清敏忙去大哥张桓家辞行。

    正巧张桓在家,顺口问了妹子突然提前行程的原由。

    张清敏说:“夫君说要中途去真定顺路访友。”

    张桓猛抬头:“去真定访友?什么友?”

    张清敏有点不解大哥为什么这么关注这个,回道:“好像是代公爹访友,我也不太清楚。”

    身居要害部门的张恒消息是最灵通的,听了妹子的话暗暗抽一口气,

    他有些头疼:妹子这个亲结得真让他有些后悔。

    周家男人个个十足的书生气,意气用事不知变通。

    前番为了个女孩不惜得罪天家。结果周纪秋被变相发配,自己妹夫呢?好好的一甲变二甲。

    饶是这样,父子两居然还这么不接受教训。

    北疆粮草的事情虽然还没公开,但是已经走露了风声。

    周纪秋那个林姓好友,肯定要做替罪羊。

    这时候别人躲还来不及呢,周纪秋倒好,上赶着去粘包。

    简直糊涂!

    一向八风不动的张桓此时有些小暴躁,在地上来回来走了好几圈。

    张夫人和张清敏都觉莫名其妙。

    最后张桓站定,在心里咬了咬牙:算自己倒霉!为了妹子就出一回头,再帮周家这一次。

    他郑重的嘱咐张清敏:“你什么也别问我,也别告诉任何人我说的话,只要你想尽办法别让妹夫去看你公爹那个真定的朋友。切记切记!哥不会害你!”

    张清敏一听明白此事非同小可,可访友是公爹的吩咐,夫君他怎么可能不听?

    难不成要自己伏低做小求恳?那也太~

    看妹子迟疑的样子,张桓又是一阵头痛:这个幼妹被父母娇惯的自视甚高,虽然张家不惧周家,可是女人该用的手段也不该荒废。一本万利的好处,偶尔为之有何不可?

    可这用温柔一刀降伏男人的话,他又不好直接和妹子说。

    只好对着自己夫人使了个眼色。

    这回轮到张夫人头疼了。

    她明白夫君的意思,也更了解自己的小姑子,犯起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劲儿,神仙也点化不了。

    给人提建议最怕的不是未被采纳,而是好心反被噴。

    尤其姑嫂间更是建议需谨慎。

    最后不知张夫人如何委曲婉转的,也不知张清敏又是听进去多少,反正周霖张清敏小夫妻启程了。

    一路向北,正是四季最美之时,水光山色,夹岸花草,无处不风景。

    周霖小夫妻都是风雅之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不契合,十足的蜜月之旅。

    不做美的是,眼看要到真定时,张清敏忽然晕船晕得厉害,连身都起不来,一起身就眩晕。

    周霖慌忙请来同船的曹姑姑,她粗通医理,给张清敏号了号脉,否定了有孕的猜测,只说可能是晕船厉害加上有点水土不服。

    看爱妻苍白娇弱的样子,周霖心疼的不行,只恨不能以身相替。

    为了减轻爱妻的不适,周霖经常把张清敏抱在怀里。

    张清敏被夫君的温柔体贴感动的有些说不出口。

    等到了真定,看着虽不舍自己,但还是要履行父亲之命的周霖,

    张清敏咬咬牙:“夫君!只让你一人上岸拜访长辈,恐是不恭,妾身这身子又不争气,不如我们先去北都拜见舅父,等返程时我的身子也恢复了,咱俩个再一起去真定如何?”

    周霖微一迟疑,便婉拒了爱妻的提议。

    他牢牢记着父亲的嘱托,那封信必须越早越好的送到。

    这些话不能和爱妻明说,只得辜负她的好意。

    看着周霖离去的背影,张清敏心里颇不痛快:怪不得大哥让我拦着,看他那个坚持劲儿,其中定有机密。

    都说夫妻一体,他却对自己隐瞒至斯,一点不顾自己身体不适(虽然是假的不适,可这不就是一种考验么?)。

    这个男人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值不值得自己全心付出?

    不得不说张清敏有点儿现代人说的那种作女范儿。

    对男友或老公动不动就考验对自己爱的深度和密度,一点小细节就容易上纲上线。

    其实周霖不告诉张清敏,一是父亲有交代,二也是不想妻子操心。

    他和三爷有个共同点,就是想把自己在意的人,密不透风的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需她操心费力半点。

    遇见对的人,彼此享受给予和接受,自然和谐美满。

    反之一方有可能因给予的太多而不被珍惜。

    同时对方或许不习惯被养成,因误会产生疏离。

    人无完人,何况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看同一个人也会有不同的看法。

    更别说还有更多的交流沟通不够。

    误会和矛盾就像杂草,不及时发现,没有及时清理,再美的花圃终有一天也会面目全非。

    已经上岸的周霖没有意识到,他的花圃已经暗暗滋生了杂草。

    他一心想着赶紧办完父亲的托付,回来好继续照顾娇妻。

    随行的周大顺没有周霖的心不在焉,粗中有细的他发现真定县城的一丝不正常,不少人向一个地方跑。

    他随手抓住一人,问缘由。

    那人见他五大三粗,还眇一目,没敢不说,简单解释新任不足一年的县太爷犯事了,京城派人来抓了。

    说完想跑,又被周大顺一把抓回来,又问:“新任县太爷可是姓林?”

    那人有些不耐的:是是是!

    周大顺惊得松了手,那人趁机跑了。

    周大顺反应过来还想问问为何被抓呢,那人已经没影。

    周大顺忙把刚才打听的消息告诉周霖。

    周霖也惊得脸上变色,略一沉吟,明白了父亲为什么有那番吩咐。

    估计是先听到风声,想冒险给林叔报个信,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看来这个信还是送晚了,这时送信也没用了,当务之急是看看能不能帮扶林家一二。

    他刚招呼随行人要走,周大顺拉住他,低声提醒:“大少爷!这个时候还是别急着冒头,到时看看再说。”

    周霖知他这是真心实意为自己考虑,可不论从父亲那里,还是道义上都不能置林家人于不顾。

    所以他虽是应了周大顺,还是义无反顾的直奔衙门。

    远远就看到衙门后的官邸门口不少官差和围观的人。

    周大顺让周霖在外围等会儿,他挤入人群,就见从官邸里轰出几个类似仆人的人。

    问旁边看热闹的,说是县太爷已经被带走了,现在清理官邸的家眷呢。

    周大顺忙问家眷没一起抓么,那人说好像没有。

    正说着,一阵喧哗,里面又轰出来几个。

    看衣着像主子们,一个中年妇人护着一个娇柔的少女,不让人看清少女的面容。

    身边还有一个十岁多点的男孩子,紧紧牵着她的衣襟。

    三人虽然被驱赶得略显狼狈,但是风骨犹存,未走大样儿。

    周大顺认识那个男孩子,正是和他主家三少爷周霁交情不错的林哥儿。

    正思讨怎么救他们。

    围观人群中有几个泼皮看见那身姿纤柔的少女,开始出言臊皮。

    那个小男孩攥紧拳头怒目而视。

    更激起那几个无赖的落井下石。

    眼看就有人挤到三人面前,要动手动脚了。

    忽然有人喝到:“官差在此,谁敢放肆!”

    周大顺顺声一看,不知何时周霖已经挤到近前,这一声正是他喊的。

    有几个同情县太爷的围观者也开始小声帮腔。

    那几个泼皮骂骂咧咧,回头找谁这么多管闲事。

    这一嗓子也引起几个官差的注意。

    周大顺暗道不好!

    赶紧用他的大嗓门吸引注意力:“是啊!官差老爷们还在呢,要买也得拼个价钱啊!”

    众人视线马上向他转过来,有人嗤笑他:“谁告诉你,人家要官卖了?”

    周大顺:“刚才那几位兄弟不是说要领小娘子回家么?难道不是官卖还能白领人?”

    不少人笑了,

    有人取笑:“八成你也是看上人家小姐了吧?”

    周大顺搔搔头,嘿嘿一笑:

    “不瞒各位,我刚从北疆军中退役,为国效忠光棍这么多年,也该讨房媳妇了不是?”

    众人都哄笑起来。

    从周大顺一出言,没人再注意最早出声的周霖,可林夫人却一眼看见了他,心情激荡几乎落泪。

    而她怀里的林箐箐更如五雷轰顶:再见那人,居然是在自己如此狼狈的时候!

    林哥儿先看到周大顺,激动的想喊,可这几天的巨变,让小家伙成长不少,生生憋住没出声。

    他使劲拉了拉林夫人的衣襟,用三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了周大顺的身份。

    林夫人平静了一下情绪,依然护着女儿,领着儿子,缓步走到周大顺近前,微微一福:

    “这位壮士!我女儿已是有婚约之人,故不能伺候尊驾。倒是老妇和小儿都能做些家务杂活,如不嫌弃愿听驱使,以酬壮士出言解困之恩。”

    真定县城府衙门口围观群众,只知原县令家眷被一眇目老兵带走。

    至于去向,俱是不清,应该是远走他乡。

    做了一阵子谈资,也就淡忘了。

    张清敏敏感的察觉夫君真定访友回来后,变得心事重重。

    问他只说访友未遇,据说出了事情,很是忧心。

    张清敏还有些小呕气,也没心情细究。

    后又恍惚听周大顺为曹姑姑买了两个仆从,她也没上心。

    远在京城的姝眉接到周大顺的飞鸽传书。

    信鸽是为了和远在北都的他们有急事时联系方便,姝眉特意跟翠羽要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信里的内容让她心神惊慌:林家出事了!

    周大顺说他自作主张把林箐箐和林小弟安置了,就在姝眉给他和曹姑姑在北都添置的一个小宅子。

    除了他们夫妇、周霖、姝眉几乎没其他人知道这个地方。

    心慌意乱的姝眉还是觉得得告诉爹爹。

    三爷得知即惊心又有些庆幸,惊心这件事这么快就牵连到好友。

    庆幸的是林家两个孩子总算逃过一劫。

    但是林夫人呢?信上怎么没提到?

    他有种不详之感。

    没过几天,林夫人的消息传来了,不想竟是如此惨烈。

    在真定,林夫人拒绝了周霖的提议,只拜托他安排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她则执意去京城为夫君奔波。

    其实只有她自己清楚此去凶多吉少。

    事发前夫君匆忙藏了一些东西,叮嘱她没有万分把握不要拿出来,哪怕他因此含冤。

    拿出的时机不对,不但于事无补还可能永无翻身之时。

    夫君林士海郑重恳请她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保重自己,保住一双儿女。

    林家数代单传,唯他林士海儿女双全,他已是感谢上天,务必保证林家香火不断。

    林夫人每每思之都泪如雨下,林家家族凋零,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被几乎身无分文的赶出,有何能力保全儿女?

    莫如一搏,万一保住夫君,才能护林家不绝。

    谁知林士海被押回京不几天,负责审理此案的大理寺就想草草结案。

    此案缘由是:真定运往北疆的粮草原是以次充好,后又严重克扣,守边官兵反应强烈。此事由副统帅赵云飞捅出,引起皇上震怒,命大理寺彻查。

    本来下的公文是押林士海回京待查,暂封其家产,并没说对家眷如何处理。

    可执行时有人故意混淆视听,把林家家眷统统净身轰出,似在找寻什么。

    一无所获后再想找人,人又被救走。

    有人就急着结案了,想让林士海屈打成招,同时通缉其家眷。

    还没来得广发通缉令,一妇人便来到大理寺喊冤,自称是林士海夫人。

    高举一个大大的血红冤字,撞死在门口的石狮子上。

    朝廷上下一片哗然,周家上下更是痛心震惊。

    一身正义感,满腔热血的三爷不顾大哥的来信警告。

    不仅收殓了林夫人,还联合几个直臣上书请求重审。

    太子也因此向皇帝提了建议。

    大理寺迫于各方压力终于重审,最后把责任都推给了林士海前任,说他的暴亡是畏罪自杀。

    林士海延续旧例属于失察,被罢官流放。

    被刚烈贤妻的死讯打击的痛不欲生的林士海,本是了无生趣一心求死。

    被探监的三爷当头喝醒,才振作起来,静侯时机。

    却说周霖听护送林夫人的人在京城安置好后回来的复命,心安了不少。

    他又悄悄通知林氏姐弟,让她们安心。

    他们却都不知,前几天与林夫人的分手竟是决别。

    到了北都,悄悄安顿好林氏姐弟,周霖携妻和北都的老舅王勇之一家短短一聚。

    接着又赶往滦平县城,拜见外祖父母,最后到得祖宅。

    请族长开祠堂,拜祖宗,上族谱等等事宜,均是很顺利。

    只是在返程时出了点小意外,四叔房里的平儿在快到京城的一次靠岸补给时,居然走失。

    不过一个丫头,周霖留下四叔的贴身小厮带人继续找,其他人行程不变。

    到京城后周霖才得知林夫人的烈举,哀叹感慨间不由想起那个外表纤柔的女孩,怕内心也是个如此刚烈的,想她从此逝母离父,一丝丝的怜惜暗生。

    四爷开始听大侄儿告知平儿的事,面上满不在乎,心中暗喜:估计自己的计策成了。

    他计划让贴身小厮在临近京城时,偷偷把平儿安顿在外面。

    等秋天二侄儿成亲时,平儿也就生产了。

    到时候抱着大胖小子往娘亲跟前一站,双喜临门,又是周家骨血,不信娘亲不接受不欢喜。

    四爷想得很好,等那个贴身小厮一脸灰败的回来复命,才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平儿是真的走失了。

    四爷气得要抽死办事不利的废物小厮。

    小厮跪地哀求,还辩解说平儿是故意跑的。

    四爷连踢带骂过后,也觉得倒是不无可能。

    那个小妖精鬼精鬼精的,据说还带了不少私房,估计是她自己先躲起来了。

    这样一想,四爷消了气,等那个小妖精自己主动联系吧。

    赵老太太听完孙婆子悄悄的回禀,满意的点点头,低声嘱咐:“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等她生了,把孩子抱过来,安排她在联系好的寺庙消停过日子吧!”

    孙婆子忙躬身说不敢,又表示一定办好这桩差使。

    老太太因此重重赏了她。

    从麦香那里得知真相的姝眉,为平儿的谢幕替她一鞠躬。

    也为自作聪明竹篮打水的四叔掬了一把同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