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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珠胎暗结 失之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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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姝眉在家乡的日常,多是陪祖父下棋说话,时不时给老人家煲个养生汤。

    第一次过了个没滋没味的大年。

    大年初九接到娘亲的回信。

    信里告诉她,老太太会派人回来处理她担忧的家务事。

    还说老太太把安儿配给了周往,赏了她一笔不菲的嫁资。

    并开恩赏了他们奴籍,双双放了出去。

    有些人虽然本质善良无害,但因情商智商不够,分不清是非,同样会有害人之果。

    老太太的手段一贯果断犀利,但又不会把人往绝路上逼。

    这就是她经常教育子孙们的那句: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姝眉还没感叹完祖母手段的老辣,就看到一个更震惊的消息:

    她,是个有主儿的人了。

    未来接手人正是大尾巴狼杨毅!

    姝眉的老心脏剧烈的翻了个个儿,震得她咕咚躺到炕上。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诸多情绪多于羞喜。

    豁达而悲观的她,总爱把事情想到最坏。

    万一遇到最坏又会积极面对。

    这个时代的婚姻几乎都是一锤子买卖,一定下就是一辈子。

    无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女子都必须终生死守一个男人。

    哪怕他只把你当成生育工具或摆设。

    男人则相反,以上那些情况是女人的枷锁,却是男人恣意的凶器。

    因此她对婚姻本能的抗拒,没有信心和一个古代男子共度一生。

    现在形势比人强,她不得不面对了。

    好在她对杨毅虽然还谈不上爱,但他在她心里是特别的,从婚配角度也是比较合适的。

    至少她感觉得出目前杨毅对她的喜爱是真的。

    这总比这个时代大多数夫妻在洞房才见第一面强,两个人相处起来也容易的多。

    慢慢的,姝眉咚咚的心跳缓和了许多,莫名作烧的双颊也降了些温。

    既然如此,走一步算一步吧。

    藏好书信,静等祖母的大招儿。

    果然刚过元宵节,常欢夫妻就赶到老家。

    他们是长房的内外管家,代表老太太还是完全可以的。

    夫妻二人先单独叩见了周老太爷,递上老太太的家书。

    对老太太的决定,周老太爷没有任何异议。

    于是招来周家老宅其他主子们。

    老太爷看了眼跟在薛氏身后伺候的平儿,略皱了下眉,不过什么也没说。

    在家务事上,他绝对的甩手掌柜,能不管就不管。

    更不会为了平儿掉了自己的身份。

    等其他三个主子四爷、薛氏、姝眉坐定,周老太爷就简单转达了老太太的意思:

    一、把田产及所出分三份,两份放入公中,一份给四房。

    四房以后就自己管自己的那份,日常开销也由自己担负。

    至于老亲走礼,按旧历从公中出。

    这次就算小分家,以后等二老仙逝再彻底分一次。

    二、家中下仆除了平儿的身契给薛氏,其他都放在老太爷那里,属公中。

    按例给四爷配两个小厮,薛氏除了平儿再加一个大丫头,两个小丫头,两个粗使婆子。

    除了平儿别人的月钱都是公中出。

    这点由常欢家的和下仆们去传达。

    刚听完姝眉就在心里给祖母竖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四房两个主子开始有点不知所措,后来细一吧嗒觉得不吃亏。

    反正将来还得分,早早做主自己那份多方便自在啊!

    再说那两房也不在家,就算仆人身契不在自己这里,不也只能伺候自己一房?

    况且还不用自家发月钱,稳赚不赔!

    相比两位四房主子的喜滋滋,平儿的脸变得煞白,身子摇摇欲坠。

    虽然四房有了自主权,她也有自信哄得住薛氏,吹得动四爷。

    可那一条条除了平儿,明晃晃告诉所有人:她的地位最低贱。

    就算她比四房当家主母还威风又有什么用?

    别人都是公中,只有她才是四房的私有物。

    薛氏拥有生杀大权的只有她一个。

    以后别人巴结她一个比自己还低贱的人有什么用?

    平儿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软下去。

    她努力了这么久,难道又要被打入尘埃么?

    老天爷还长不长眼了?!

    姝眉早就暗暗观察着平儿,见她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的样子,心里不禁闪过一丝怜悯。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本有机会选择摆脱这种境遇,是她自己执意选这条不归路的。

    落得这么个可悲的下场实属咎由自取。

    争夺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给别人带来伤害,就莫怨苍天对自己不公。

    周老太爷说完,就让常欢家的把第二条传达给候在外面的仆人们。

    常欢家的临出去时,叫上了呆立一旁的平儿。

    等她们都出去后,常欢把田产簿子等拿上来,按老太太的吩咐,把划给四房的那部分移交给四爷。

    看着四儿子和儿媳欢天喜地的模样,本想嘱咐几句的老太爷暗叹了一口气。

    最后只对他两说了句:“好自为之。”

    四爷夫妻喜滋滋应着,抱着账簿行礼告退。

    姝眉这才上前扶着祖父的手,劝慰着有些伤感的老人家。

    老太爷拍拍姝眉的手:“祖父没事。树大分枝,人大分家,这是自然的事。就是盼你四叔这样真的能长大。”

    姝眉默不作答,但愿吧。

    也许是因心事解决,也许是因某些事尘埃落地,姝眉心里格外放松。

    睡觉时梦到大姨妈驾到,醒来发现竟是真的。

    原来王氏还担心姝眉迟迟不发育,现在好了,马上及笈,大姨妈来得正好。

    进来伺候的红茶看到有些怪异的姑娘,再一看被褥,已经有了经验的她脸一红,却语带欢喜的恭喜姑娘。

    姝眉窘了个窘,没有姨妈巾的时代,好悲催啊!

    谁知匆匆出去的红茶一会儿就拿来一包东西,说是咱家夫人一早替她准备的专用品。

    姝眉心里一暖,又一酸,忽然格外的想娘亲,矫情的小忧伤了。

    一会儿雪碧端来红糖水,两个丫头像有什么大喜事似的忙忙活活。

    于是姝眉抱着汤婆子,穿得暖呼呼,还喝着红糖水,就像猫月子似的。

    姝眉又觉莫名喜感,一时也顾不得那点儿小忧伤了。

    姝眉这里是丫头们忙忙活活,四房是主子们忙活。

    四爷两口子一会儿兴奋的算算田产,一会儿开心的数数银钱。

    自己当家做主的感觉真是爽歪歪。

    相比他们夫妻两的开心一百,偏房里的平儿正如坠冰窖般僵卧在床上。

    常欢家的在众仆面前念的那一条条的除了平儿,就如同一鞭一鞭劈头盖脸抽下。

    周家大院内宅简单,又长居乡下,很多人一时参透不了其中厉害,所以众仆都恭听着,几乎没人注意到平儿的失态和狼狈。

    平儿知道也许以后她的日子,并不会比以前难过,可前题是她规规矩矩别触犯什么,否则主子们一下就能把她打回原形,到时她就是万劫不复了。

    她不知道远在京城的老太太怎会突然来这么一记狠招。

    年前周往来送年礼时,他和安儿的信里没有露出丝毫蛛丝马迹。

    她硬着头皮想和这次回来的人套套消息,哪知这次回来的都是大房的人。

    互相不熟不说,就算问起老太太身边的安儿,也都是一问三不知。

    她有种莫名的不安,昏昏噩噩回到自己的屋子,一直一动不动的躺着,晚饭都没吃。

    平儿惨笑着摸摸小腹。

    周家人谁也不知道她在以前的主子那里学过药理。

    当初老太太给她灌药,并没做的太绝。

    她趁送药的婆子走后,用手抠吐出不少。

    又利用安儿或周往配了调理身子的药。

    所以现在她已是珠胎暗结。

    原想趁不久后三房的那位出息大少爷春闱高中,紧接着又会大婚。老宅这边的主子们都会因此去京城,她留在老宅躲过前三月危险期。

    等被发现时,正值家中双喜,不易动血腥,这个孩子和自己十有八九就能保全了。

    现在体会到老太太的狠辣和对她明显的防范,估计真的事发是不会善了了。

    到时要生个女孩,或许还能留一命。

    要是男孩,她,定会被去母留子。

    不管哪一样儿都让她不甘到发疯。

    刚过了元宵节,窗外的月亮依然亮得很,只是透过窗户纸已是余辉无力。

    这点微光却让平儿觉得刺眼,她把自己的身子往炕深处的阴影里挪了挪。

    已近子时,正房里有人好梦正酣。

    忽然门被悄悄大开,一个黑影溜出来。

    悄无声息的到了偏房门口,驾轻就熟的打开房门,闪了进去。

    一阵窸窸窣窣后,一个压低的男声心肝宝贝儿的乱叫着,接着便是一番经典男女大战。

    好一阵子后才平息。

    过后男子格外的兴奋,摸出丢在一旁衣物里的一对镯子,套在身边女子柔滑的手腕上。

    又滋滋在樱唇上嘬了几口,小声说问:“喜不喜欢?”

    没有听到以往温柔娇弱的回应,却是觉出臂弯的湿凉,有些吃惊的:“怎么哭了?”

    女子带着鼻音的:“爷终于能自己当家做主了,奴是替爷高兴的。”

    男子压抑不住的得意:“以后爷不会屈着你的。”

    女子愈发珠泪滚滚:“爷对我这么好,可恨我却不能为爷开枝散叶,无以报答爷的大恩,奴,奴万死难安啊!”

    说完一边呜咽一边爬起,不着寸缕的身子跪伏在男人身边。

    男子听了这席话似乎愣了一下,想起了什么,有些不自然和不安。

    等看到身边微光下那晶莹柔滑的身子,又猛地涌起一股怜惜和豪情。

    一把把她拥入怀里,哑声道:“你放心!爷一定给你找名医医好你的身子,好为爷添个大胖小子!”

    女子颤声娇柔的低唤了一声:爷!~~

    然后依偎入怀,春风二度。

    正月刚过,王勇之就来接姝眉,哪知被赵老太爷阻止。

    原因是四爷出人意料的提出早点去京城,说要帮三哥操持大侄子的双喜。

    赵老太爷老怀安慰,四儿子自己掌家后果然有长进。

    因运河还有一段有冰,一家人决定先走陆路,到真定府再改水路。

    还是王勇之友情赞助船只。

    一家人收拾妥当,安排好人员准备出发。

    除了七个月大的周家五姑娘找了个奶娘,暂时放到薛氏娘家没有随行外,其他人基本都要去京城的。

    然而姝眉却发现随行仆从里居然没有平儿。

    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可又不好过问四叔院里的事。

    只好让红茶给留守的常乐家的递话:看紧平儿。

    一路无话,顺利到达京城。

    周霖的会试已经结束,就等一个月后的殿试了。

    没错,周霖不负众望又顺利通过了会试。

    虽未中会元,也考了个第二名的好成绩,不出意外殿试也该是一甲。

    这已经是周家祖坟冒青烟了,前程似锦是必然的。

    不过周家向来低调,只对外借口给老太爷和四房接风,自家人小贺了一番。

    姝眉暗自猜测凭大哥的才学、年龄和品貌,皇帝没准会给他一个探花。

    殊不知她只猜中了开头,却没猜对结局。

    殿试后,皇帝确实想把年轻俊秀的周霖由榜眼改点为探花。

    可一看他的身家背景,想起他们一家藐视皇家,居然敢嫌弃他的宝贝老七。

    于是周霖由探花又降成了第四名传胪。

    这就是皇权大于天的时代,还得庆幸皇帝不是昏君,没有更残酷的打压周家,还给了周霖一个二甲头名。

    得知名次的周霖心里实际是很失落的。

    好在他向来老成,喜怒不形于色。

    不仅得体的接受同窗们的祝贺,还心悦诚服的恭贺一甲前三。

    不过他在参加皇帝为新科进士们举行的琼林宴时,听到一个风声:万岁爷不知何故把先定的探花降档换了人。

    周霖心中一紧,细细揣摩后心里有了数,原来的那丝不甘彻底消失,因为这些是值得的。

    由心而发的释怀和坦然,使周霖越发显得目如朗星,温文儒雅,俊秀异常。

    他这般颜值气度,招来两个贵人的青眼,却是一福一祸。

    太子是知道一甲前三两变的全部内幕的,不过也没劝阻自己父皇,谁不偏心自家人啊?

    何况还是偏心他一手养大的亲弟弟。

    再说父皇也没埋没周霖,不是还是二甲第一么?

    但太子还是派人试探了一下周霖,故意把父皇的改动似是而非的透露给他。

    周霖的反应让太子极为赏识,好一个有担当又重情义的男子。

    作为储君的太子深知这样的人一旦认可了,定是个忠贞不二的良臣。

    和他已经重用的周家老二周霆一文一武,将来都是肱骨之臣。

    这么想来也怪不得周家人有傲骨,人家也不需要靠裙带关系。

    于是爱才惜才的太子暗暗给周霖作了日后重用的记号。

    另一个对周霖青眼的贵人是个女子,还是位公主。

    不得不说周家兄妹都有招皇室烂桃花的潜质。

    这位公主是贵妃之女,四皇子的同母妹,自小被贵妃娇惯的任性跋扈,因为挑剔得出奇,年近双十还没招驸马。

    殊不知真正优秀的高门儿郎也不愿意尚主,更不愿意尚这位主,所以都巧妙的躲开了。

    一来二去她就拖到这么大。

    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像她这样的也有些愁了。

    所以四皇子鼓捣贵妃娘让妹子在新科进士里看看,择一驸马。

    他想组建在文臣里的班子,需要新鲜血液,找一个身份背景有实力的,拉到他的阵营岂不是好?

    贵妃自己就野心勃勃,哪会不同意儿子的计划。

    软硬兼施把瞧不起穷酸书生的二公主,打发到琼林宴上偷偷相看。

    哪知不情不愿的二公主还真有了意外之喜,一眼就相中了周霖。

    她也听四皇兄说过周霖本应是探花,现屈居第四。

    他不仅没有露出一丝不甘愤懑,还不卑不亢,爽朗清举,让人如沐春风。

    要是天天能看到他那张温润的俊脸,风度翩翩的仪表,听他温文尔雅的谈吐~~

    二公主宝珠的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