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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叔侄同喜 麻辣四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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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周家不讲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

    前世的姝眉那也是考上过大学的人,三岁刚穿来时,不小心露出像识字的样儿,被身边亲人差点惊为神童。

    好不容易掩饰过去,姝眉再也不敢抖机灵。

    只保持比同龄人强那么一丢丢的水平。

    所以她读书写字都算不上太勤奋出色。

    爱看书也都是一些游记杂书,且还经常有不认识的字去问被人。

    她确实有很多字不认识,竖版,没标点,繁体,全认识才怪。

    自错认蓖麻秧后,姝眉除了和明白人请教,还读了些农书。

    甚至她还脑洞大开,想起前世看过穿越文里家斗宅斗的残酷,又是下毒又是被推下河的,想得吓自己一哆嗦。

    虽就自己目前家境,将来嫁到深宅大院的可能性不大,有备无患也总是好的。

    于是又赶紧去亲爹那里找医书。

    不得不赞三爷是一全才,人家书读得好,琴棋书画都不差也就算了,居然还会些医术。

    姝眉就亲眼看过老爹给犯头疼病的老娘扎针灸!

    而且老爹的宝贝藏书里,姝眉清楚的记得有两本带图片的,一本人体穴位的,一本是中草药。

    撒娇耍赖外带下保证,才从老爹那儿把那本中草药的挖来,时不时就研究研究。

    这几天姝眉又攒了好几个不认识的字,文意连不起来有点着急。

    这个时段除了祖父和正在闭门备考的大哥外,其他识字的都不在家。

    大哥是不能打扰的,只能看看祖父那里方不方便。

    刚到祖父院子,竟隐约听到前院大书房处,传来一阵欢快的笛声。

    姝眉心道:大哥!请接受我的膝盖。

    周霖妥妥一学霸,他虽比不上他爹周三爷全才,可仅论读书这项,那绝对是青出于蓝。

    姝眉听过爹娘的一次壁角,说是大伯来信说大哥的授业恩师对他赞不绝口,中秀才不要太轻松。

    这不,周霖轻松的以第一名的成绩过了童试。

    眼看就接着考秀才,换别人此时恨不能挑灯夜战、头悬梁针刺骨,他居然还有闲情吹笛自娱,绝对虐学渣的节奏啊!

    这么一打击,姝眉也没心情看书了,掉头回屋。

    一琢磨:得!大树下面好乘凉,家有学霸大哥咱怕谁?

    果断抱大腿。

    又琢磨了会儿,画了个图样子,求娘亲帮忙裁剪,自己要给大哥缝个书包。

    外形和现下款式相差不大,只是内有乾坤,分几层,有暗兜,还在侧面缝出个竖着的笔袋,低调而实用。

    得了这么个“内涵丰富”的书包,周霖何等欢喜就不用说了。

    等探知这包的特殊所在,周霆有意见了,霁哥儿不开心了。

    甚至连周纪冬都跟着起哄:“我也是“读书人”,咋就没有这高级包待遇?眉眉,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且不说周霆尚武,霁哥儿小还没上学,要书包没啥用。

    就说周纪东,你连个秀才都不想考,念书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一眼看不到,就不知溜到哪里东游西逛。

    逼得周老太爷不得不让他跟着常遇青,学学收租管账,好歹学个营生。

    这样的你要书包干神马?!

    看他在那闹得欢,周老太爷哼了声:“你要是和霖儿一起考秀才,就让你侄女给你也做一个!”

    周纪冬立马熄火,想想甩自己好几条街的大侄儿,他难得讪讪的。

    老太太见老儿子蔫头耷耳,有些心疼。

    老儿子大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得意大孙子出息,又怕做叔叔的失脸面,可也知道老儿子不是读书的料。

    晚上赵老太太独自寻思一番,动了个主意:

    老四订的那家姑娘也出了孝,要说成亲也行了。

    看霖儿这意思必是中的,到时候和老四来个双喜临门,一个大登科,一个小登科,既喜上加喜也能不落痕迹的给当叔叔的遮了臊,岂不是一举两得?

    等和老太爷商量,家里事几乎万事不管的老爷子只说:随你。

    再没了二话。

    这事就这么敲定了。

    王氏听婆母让她帮着操持小叔的婚事时,多少有些吃惊。

    她没想到婆婆会这么痛快,因为她是知道婆母对这桩婚事不是很满意的。

    要说赵老太太自来强势,无论娘家婆家都几乎事事做主,独独三个儿子的婚事,除了老三的,其他两个她居然都没插得上手。

    大儿子那儿是被先斩后奏的。

    不过女方那背景、那人品,却是周家高攀了。

    除了后来一直无子,老太太也说不出啥不满的;

    三儿媳是老太太自己千挑万选的。

    原是处处合心,且还生了必会有大出息的长孙,几个小的也都个个可心。

    然而看到三儿子对媳妇稀罕到那个没出息的样儿,她老人家有时忍不住有点隔应。

    别以为她老眼昏花,不知道三儿子背地买这买那讨好媳妇。

    哼!真是大公鸡尾巴长!

    老儿子周纪冬的婚事就更让老太太堵心了。

    话说熊孩子周纪冬8岁那年,大夏天偷溜出门,去村边河里洗澡,腿抽筋差点淹死。

    多亏五里营的薛贵过来走亲戚,看到后给救了下来。

    周家自是感激不尽,两家因此有了走动。

    前几年王薛贵得了重病,周老太爷过去探望。

    薛贵自觉不中用了,因着周家的家世和人性,对着老太爷大有托孤之意。

    一边他的老婆孩子跟着哭的凄惨。

    气氛烘托下,书生意气的赵老太爷脑瓜一热,不仅满口答应日后必定多照顾,还把自家老儿子打包给薛家二丫头送作堆。

    薛家自是惊喜的千肯万肯。

    后来姝眉听说这个桥段时,不厚道的想:这该不是有预谋的吧?

    赵老太太得知,差点没跟周老太爷闹翻天。

    她不是嫌弃薛家只是个小商户。

    就这么几年的走动,她品着薛贵虽有买卖人的精明油滑,但绝对是个明白人。

    可他媳妇薛钱氏就不行了,小事精明大事拎不清,还有些泼辣犯口舌。

    这样的母亲熏陶下的女儿,品行性情很让人没底。

    只是闹了半天,也是白闹。

    话已出口,出尔反尔的事,莫说老爷子不干,赵老太太自己也是极其要脸面的人,更何况还有那救命之恩,更是不好反悔。

    好在以前走动时,有见过那个二丫头,比她那个口舌锋利的姐姐,她不显山不露水的,还很能操持家务,老太太才略略平了点气。

    四爷呢,原是少不更事,对婚事不甚上心,甚至怕婚后少了自由。

    老太太开始操持他婚事后,他偷偷和薛家二丫头见了一面。

    长大了的二丫头发育很好,胸前波澜壮阔,皮肤细粉,眼神活泛。

    虽没多说话,可那一眼一眼的,看得四爷心里长了草,对成亲很有了些期待。

    于是先是周家长孙周霆从容入考场,考完还没出成绩时,周家四爷先小登科。

    那天周家上下,张灯结彩,宾客满堂。

    四爷骑高头大马,顺顺利利把新娘子接过来拜了堂。

    谁知在宴客时,找不到了还没敬完酒的新郎。

    新郎四爷干嘛去了?

    他听二侄儿说有一种很新奇的花炮,竟丢下满屋客人跑出去看新鲜了!

    晚上的闹洞房和早起敬茶暂且不提。

    只说不几天后,周家门口又是锣鼓喧天:

    周家长孙周霖不仅考上秀才,还考了个一等廪生,从此人家不仅是有身份的人,还是可以领朝廷俸禄的人。

    周家这正是:幺叔小登科把新郎做,侄儿大登科成官家人,双喜临门。

    周家连续两件大喜事,使得贺喜的人络绎不绝,人人喜气洋洋也忙忙碌碌,连姝眉也帮着招待年龄相仿的小姐妹们。

    毕竟是乡下,男女大防不太严苛,周家也不是深宅大院,又在这个有些忙乱的时候,难免遇到外男。

    姝眉刚把表妹小红送至前院,表妹终于不再叫丫头了,可大舅这敷衍的起名态度,也让姝眉暗自腹诽:

    这不就是《红楼梦》里的丫头名么?就算不叫丫头了也差不多。

    她远远就见二门处有两个人,一个是表哥王运江,另一个清秀少年,正是曾经的小竹马九锁。

    因着年岁见长,和姝眉相当时间以来的深入简出,二人已经近一年没见过面。

    少年的个头似乎一下子窜起了很多,除了还是周身气质出奇的干净,就是瘦成青青修竹了。

    少年眼里的姝眉,小小下巴已经褪去些许婴儿肥,除了那双水润润的杏眼依然纯净,眉宇间已有小少女之姿,隐隐透着丝丝书卷气,如初春的嫩柳文静而美好。

    似乎怕惊扰到她,少年匆匆一撇后就赶紧移开眼。

    互相打过招呼,姝眉礼节性的送出二门。

    短短一段路上,大都听小红和哥哥嘁嘁喳喳说得开心。

    忽然姝眉听到九锁轻声问:“眉眉!你要的那块墨,我早就磕好了,你还要不要?”

    眉眉愣了下才想起,好像过了很久的事。

    偏头看着身边略带腼腆的少年,认真又带着一丝丝担心的样子,一丝略带酸甜的感觉,让本该拒绝的姝眉最终没说出口,而是也轻声说:“好啊!”

    喜意瞬间染眉的少年,让姝眉也忍不住粲然一笑。

    殊不知这一幕,除了小红兄妹只顾说话没看见,倒是分别落入前后两波人眼里: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俊秀少年和眉目如画的少女,切切低语后又相视一笑。

    前院刚进来的两人,看到这美好的画面,竟都觉得有点刺眼。

    作为隐形妹控的周霆,他的堵心很好解释。

    面瘫的杨毅也觉得刺眼,连他自己都莫名。

    还没等周霆赶上前,棒打青梅或是英雄救妹,身后传来一阵笑语:“哎呀呀!这都是谁家的哥儿姐儿?怎么不到屋里多坐会儿?”

    姝眉她们齐齐回头,原是周纪冬新婚的媳妇薛氏。

    几人赶紧又介绍,又互相见礼一番才罢。

    等众人离开,自家人回赵老太太屋里。

    薛氏对着嫂子王氏要笑不笑:

    “三嫂娘家的这些孩子,个个都那么出息,又是和姝眉一起从小玩到大,看着真是亲香啊!”

    王氏抬了抬眼,淡笑道:

    “当不得她四婶夸,眉眉和小红都是一般大的,自然能玩在一起,至于那两个,都比她们大又都是男孩子,那里就能玩到一块?不过这大喜的日子碰到了,论辈分,索之还得被叫声小舅舅呢,少不得打个招呼罢了!”

    闻言薛氏有点讪讪,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老太太忽然咳了一声,抬眼看到婆母扫过来的眼神,薛氏吓得赶紧住嘴。

    要说赵老太太,实在不想在老儿子新婚,就对老儿媳这样,好像在下下马威。

    她虽严厉,可不是那些糊涂婆婆,她有能力一言九鼎,绝不是靠那些小打小闹或斤斤计较。

    只是原来对老儿媳家教性情的担心,现在越发有些不安,这起因还得从成亲那天说。

    成亲那天,小夫妻入了洞房揭了盖头,周纪冬被一干人拉出去灌酒,剩下一些女眷陪着新娘。

    谁知没等众人互相介绍或玩笑,原来还有点羞答答的新娘子,忽的站起来走到炕柜边。

    炕柜上既放着男方家做的新被褥,又有女方陪送的新被褥。

    只见新娘子把四爷的新被褥抱下来,丢炕上,再把自家陪送的被褥狠狠压上面。

    在众人都刚张大嘴,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又一屁股坐在上面,重重墩了好几下。

    我勒个去!此举惊得众人无不满地找下巴。

    姝眉当时没在场,否则还得以为她四婶得了失心疯。

    幸亏新房大多是已婚妇女,找到下巴后,也就明白这举动的含义。

    这是乡里成亲的一个风俗:进门当天新郎新娘谁的被褥在上面,谁就在以后的日子中当家做主。

    不过一般都是男方大喇喇放上面,我家的地盘自然我家人做主!

    偶尔有些心机的女方家,跟着新娘来的送亲人会偷偷换过来,或压一条不起眼的枕巾聊胜于无。

    还真没听说过,哪个刚刚出炉还热腾腾的新娘子,好意思亲自操作,举止还能这么麻辣!

    那举动寓意不仅压丈夫一头,还要死死压定(腚)一辈子!

    等姝眉辗转听到别人嚼舌头,并活灵活现场景再现。

    姝眉表示:给您跪了!四婶桂英!四叔宗保,请您多保重!

    (巧得很,后来得知四婶闺名:薛桂英,和穆桂英差不了多少)

    当夜还不知情的四爷,自然和媳妇花好月圆小登科。

    很快得知此事的老太太很惊怒,莫说被人说嘴打脸,就新媳妇这脾气,以后过起日子那里还得消停?

    第二天敬茶时,老太太自然没好脸色,虽不好就这件事发难,但也着实训戒了薛氏一番。

    因此还让不知内情,正和媳妇蜜里调油的四爷,心里略略不满:三嫂敬茶时,娘亲可是眉开眼笑,要多顺利就多顺利的,怎么到自己媳妇就两样儿了呢?!

    等后来听到自己媳妇的“壮举”,四爷炸毛了!

    一阵黑旋风般卷回自己院子,他要和那婆娘算账去!

    好几个人拦都拦不住,赶忙告诉老太太,唯恐这历来不着调的四爷闹出格,别人看笑话不说,这新婚燕尔的多不吉利!

    等老太太得知后,想赶去四进院劝阻时,家人来报小两口和好了。

    起先四爷是砸了个啥,听四奶奶嘤嘤几声,后来不知四奶奶说了些什么,四爷灭火了,于是涛声依旧了。

    听了这些,赵老太太深深叹口气:自己老儿子不仅不着调,还是个软耳根,看老四家这做派千万别是搅家精,要不老周家的好门风就有可能毁了。

    好在薛氏嫁过来这几天,除了成亲当日那一出,一直还算安分。

    可今不过几个亲戚家的孩子,眉眉才不过九岁,她这就话里话外的,在自家没事儿造事儿,万一传出什么闲言碎语,都是一家子对她又有什么好?

    亏的老三家的是个拎得清的,可要是老四家老这么着,难免日后妯娌间起嫌隙,最后还是家宅不宁。

    想到这些老太太忍不住叹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