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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遭遇‘雌虎’ 迁怒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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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里铺村因与滦平县城的距离而得名。

    依山傍水交通方便,加之给县城各种供给等等原因,比那些边远的山村要富裕的多。

    有人在县城打工当差,有人往那送货卖菜,何况还有几家低调的闷头财主。

    周家、王家都算得上闷头财主这拨儿。

    不过周家是因为周老太爷自诩读书家庭式的低调。

    王老太爷则是耻于用小儿子经商得来之财。

    除了在唯一女儿王氏出嫁时,给闺女的嫁妆惊掉一地眼珠子外,少有人知道王家的真正财力。

    即使小儿子王勇之替家里在县城置办了大宅子,王老太爷不仅不赏脸,还不许声张,一直住着祖上传给他的,那套没被商人铜臭气污了的三进宅。

    一大家子因老头子的积威,谁也不敢提搬家,一直都挤在这个小宅子里憋屈着。

    平素除了干农活的几个外来长工,或偶尔请次短工,其余家务几乎都是自家的女人们做。

    大人劳累就不用说了,连家里的孩子都早早被安排着做力所能及的活计。

    所以丫头最盼表姐姝眉过去找她玩。

    转眼两年,在丫头小表妹眼睛都快盼蓝时,姝眉终于被麦香送来。

    麦香对着姝眉外祖母刘老太太请安后,便回去了。

    王氏心细,从来不带家仆回娘家,其中的小微妙不可言说。

    慈眉善目的刘老太太虽穿着简素,但一看年轻时就是个美人。

    王氏、姝眉、老疙瘩的杏眼都从她这儿继承而来。

    她是远近有名的贤良淑德和孝顺媳妇。

    刘老太太一把搂过姝眉,在怀里摩挲着问长问短。

    姝眉也甜蜜蜜无下限的卖萌。

    祖孙亲热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才扬声把正在厨房帮忙挑豆子,巴巴盼着的丫头喊了过来。

    刘老太太吩咐道:“姐俩一块玩去吧!”

    听到这话,丫头颠颠跑过来拉着姝眉就往外跑。

    老太太在后边一迭声的喊:“慢点儿跑!慢点儿!”

    只有表姐来才能畅快玩的丫头,略带蜜色的小脸,因开心变的红彤彤的,嘴不停的叽叽喳喳。

    不停说着想玩的花样:“眉眉姐!要不我们先玩翻花绳吧?”

    内心御姐的眉眉哪里稀罕这些小屁孩的游戏,心里翻着白眼,背过小手偏偏头:“我教你写的字练过了么?”

    丫头兴奋的小脸一下垮了,嗫嚅着:“没,没练,没笔墨。”

    姝眉略略皱皱小眉头,不是她有多喜欢写字,或好为人师。

    在外祖家,大舅舅最是重男轻女,满口女子无才便是德。

    哪里会喜见丫头读书写字?

    家中其他人因此也多不敢给她提供方便。

    而眉眉亲眼看到丫头见别人读书写字时,充满艳羡的渴望眼神,对她很是同情和怜惜。

    于是几乎每次来外祖家时,都要偷偷教她认识一些字,故有此问。

    听了丫头的回答,姝眉想明缘由,暗想:下次来,一定给她带来一套笔墨。

    但现在远水解不了近渴,于是姝眉转转眼珠说:“你等会儿,我去给你弄来。”

    在外祖家,眉眉不说横着走,那也是很有市场的,只要不太出格,干成点什么还是很容易。

    笔墨这些东西找别人要不合适,向憨厚的大表哥悄悄弄一些,还是小轻松的。

    大表哥王运江住的东厢房,因是上午,阳光还没照进去,门窗虽大开,里面依然显得很暗。

    刚到厢房门口,眉眉就看到小方桌前,那个坐得笔直,正在写字的小少年。

    全身都透着干净,干净到周身似带光环,让暗沉的屋子也一下子明亮起来。

    眉眉心里囧了囧:这不是大表哥,是这段时间被自己迁怒,其实是自己躲羞,一直没搭理的九锁。

    大名王索之的九锁,是眉眉外祖父的远方侄儿,家里也只是个普通富户。

    他上面四个兄姐俱是早夭,终于得了个他,一家人那真是千娇百宠,唯恐再有闪失,便得了这样的大名和小名。

    二人第一次见面,眉眉眼里,在众多黑实憨厚、满身泥巴的皮小子中,略带矜持、干净挺秀如同小白杨般的他,便显得卓然不群。

    而眉目如画、肤白如瓷,小小年纪便气质不俗的眉眉,在一群多是腮带两团蜜色红,缩手缩脚的乡下小丫头们中,让九锁觉得她当真是鹤立鸡群。

    可能是同为异类遇到了同类,两人从此遂成青梅。

    论辈分姝眉得跟王索之叫表舅,只是姝眉从没认过这辈份,只管叫他九锁。

    二人没有血缘关系,年岁也都小,因此大人们也不较真。

    王索之和王运江都上族学,经常在一起做功课,所以在这儿见到他也不稀奇。

    只是想起前一阵子那囧事,眉眉立即想撤退。

    这时九锁似有所感,一抬头正见看到姝眉,来不及放下手里的笔,便急急的喊:“眉眉!”

    姝眉只好顿步,抬抬小下巴,略带矜持的说:“我找我表哥!”

    九锁赶紧说:“才刚堂兄喊他去,有什么事儿我能帮你么?”

    看着莫名遭冷遇,这时还掩饰着小殷勤,急于修好的小少年,眉眉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倒行,本来就是自己无理迁怒,还这么矫情,真当自己是7岁稚童了?!

    不过她还是狡黠一笑,指指他手边砚台里的墨条:“我想要一块墨!”

    九锁呆了下,又赶紧应道:“好!你等会儿。”

    然后就匆匆出去。

    这次轮到眉眉呆掉了:这是要干嘛?

    等看他一手一块抹布,一手一块石头的进来,

    姝眉更傻眼了:我去!难道这么个干净到自带光环的少年,要一手用抹布裹着墨条,一手用石头猛砸?我这罪过可大发了!

    姝眉忙说:“才刚我说笑的,其实我是想要表哥写些字认认,要不你给我写吧?”

    小少年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像在辨真假。

    姝眉赶紧把态度调整的越发真诚:“我听舅舅说,你写的字比表哥好,给我写几个呗?”

    小少年蓦然绽开的笑颜,让姝眉差点眼前一花。

    只见他微红着脸郑重的点头嗯,然后坐回书桌前铺纸蘸墨,一笔一划认真的写起来。

    看着他认真投入的侧脸,姝眉不由想起他无辜受迁怒的缘由:

    上次她来外祖家和小表妹玩的太嗨,不知不觉从后院溜到外面。

    在一块小荒地上,看到不少可以吃的野菜。

    姝眉最喜欢姥姥用这种野菜包的大菜饺子,于是姐两兴兴的采起野菜。

    采了会儿,姝眉觉得有的野菜不像野生,倒像是有人种的,又觉得谁会种野菜?难道这种不是那种能吃的野菜?

    问虽比她小点,却比她更懂稼穑的小表妹。

    丫头回说肯定是一样的。

    姝眉研究了一会,没看出什么。

    觉得反正是没主的荒地,也就继续了。

    可等她取篮子回来,老远就听到一阵妇人的高声叫骂,夹杂小表妹丫头的哭声时,就知道坏事了!

    只见村里有名的绰号母老虎的王贾氏,正呈茶壶状唾沫星子横飞:“天杀的!黑心肝的!小贱×!把我家的蓖麻秧子全祸害了!也不怕天打五雷劈!~~~~”

    王贾氏转眼看到眉眉手里的篮子,三角眼一斜,变了个调儿:“哎呀呀!我说四小姐!你们高门大户的不拿东西当东西,随便祸坏。咱们穷庄户人可指望这活着呢,哎呀呀!这可让我怎么活啊啊!这还是大家教育的小姐呢?!一点不管乡里乡亲的死活!”

    伴奏是啪啪拍巴掌声。

    姝眉就算两世为人,又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一时又羞恼又惭愧。

    内心成年的人不识稼穑,带一小屁孩把蓖麻当野菜薅,就很丢人了,

    还被一泼妇编排带累家名声,自己还无力反击,真该钻地缝。

    这时姝眉大舅母闻声出来,没她等开口,母老虎扑了过去,就差揪着她衣领子,又不带重样的骂着撒泼。

    大舅母赶紧陪笑脸陪小心,见母老虎还是不依不饶,就抓过小表妹狠狠揍起来。

    看着哭的越发凄惨的小表妹,姝眉清醒了些,冲过去护着她,一时竟也丢人的哭起来。

    一看她哭,想起她在两家的受宠度,大舅母停手了,母老虎也消停了些。

    尤其听大舅母还说没法陪蓖麻秧子,赔她别的,母老虎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抠门的舅母因为要赔人东西不开心,也不问二人原因,敷衍着哄了姝眉几句也走了。

    姝眉拉着被打的披头散发,哭的一脸狼狈的小表妹安慰,想拿手绢给她擦脸才发现忘带了。

    正当姝眉看着自己簇新的衣袖,有点犹豫要不要当手绢用时,一方干干净净的手帕递过来。

    抬眼,那个干净的九锁正眼带关切的伸着手。

    姝眉只觉得脸呼的烧得慌,难道刚才这么丢人的事都被他看到了?

    姝眉偷偷四处看看,还好没旁人。

    便忍不住迁怒眼前的少年:偏他在这看到!那母老虎王贾氏又是他亲婶子,他都不劝劝。

    姝眉恨乌及屋,再也不看九锁一眼,拉着小表妹扬长而去。

    其实姝眉还真冤枉了九锁,他是在母老虎走后才过来的,并不知前因,只看到丫头哭,眉眉虽然在安慰她,可脸上也有泪。

    谁知好心送手帕的他,却被眉眉给炮灰了。

    当晚回家的眉眉听说,小表妹不仅挨了舅妈打,还被大舅罚了。

    自家老爹却只耐心的问了问她薅蓖麻秧子的缘由,又吩咐家人给王贾氏送去蓖麻秧子,对眉眉没有一句责备。

    还特特嘱咐媳妇王氏,晚上陪着眉眉睡,怕孩子被白天的事吓到,晚上会夜惊。

    周霆还气愤愤对姝眉说,等他想法子收拾那个母老虎,给她出气,敢欺负他妹妹,简直不能忍!

    一家人对这件事的轻描淡写,和对姝眉的呵护,让她舒心也暖心了。

    独独对九锁还有几分芥蒂,于是就一直幼稚的不理人家。

    现在看到小少年的举动,姝眉觉得自己连个小孩都不如。

    唉!眉眉看看自己的萝莉壳子感慨:穿越到孩童时期,大人做不成了,小孩儿难道也做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