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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又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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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老大夫将一只小瓶子给他,“你自己方便擦吗?要是不方便,老夫帮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曲趣趣把瓶子攥在手里,“这个用后,会不会留疤?”

    话说,小侯爷那顶顶好看的一双手,可不能有任何的瑕疵。

    大夫很是得意,“当然不会,咱们这里可是侯府,侯府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你放心,用了它,皮肤一定会和以前一样。”

    还没等曲趣趣搭话,大夫又继续出声:“你这伤在背上,又不在脸,留疤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别人看不到,你自己也看不到。”

    曲趣趣选择烫伤这个部位,原因就是这个。

    “谢谢大夫!”曲趣趣穿好上衣,迈着轻快的步子去找许景致,自己都来不及上药。

    书房里,许景致两眼空空,意兴阑珊。

    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么生不如死地活着有什么意思,每天除了吃药就是吃药,各种各样的药,一样都不能少,说是可以保命。

    命,性命,这的确是个宝贵的东西,可拥有这样一具身体,留着性命,就是煎熬。

    他想过就这么离开,可是看到父母那张不舍的脸,他又是如此不忍,让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不孝的举动,实在是做不出。

    见曲趣趣走进来,他才开口问:“怎么这么久?”

    “大夫记性不好,找药找了老半天。”这个人倒是聪明,懂得把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

    曲趣趣上药的动作很轻柔,许景致竟然会有那么点儿享受。

    呵呵,竟然会是享受,这个词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说说,你当时在想什么?”

    曲趣趣埋头为他的手上药,专心致志,“什么当时。”

    “就是你端茶的那个时候。”许景致十分确定,他肯定不是技艺不精,要知道,在客栈当伙计,做的最多的便是端茶送水的活。

    曲趣趣愣住,抬眸,“我……”

    “实话实说。”许景致现在是在委婉地“讨债”,要是让父母知晓此事,曲趣趣肯定会被赶出侯府。

    “我、我就是看侯爷接茶的时候,好……好美,然后一时忘了神……”这是真心话,有些人是一种阳刚之美,可侯爷,是病态美。

    一个生病的人,还能这么好看,真的很难得。

    许景致闻之,不禁笑出来,“你还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

    他没什么朋友,亲人一大堆,可那些亲人,都是攀附权贵的,有几人是真心待他?

    对他百般讨好,不过是因为他是侯爷,是景安侯府唯一的继承人。

    不过也活不过几年了,几年之后,这侯府会变成谁的呢?是堂弟,还是表兄?

    他们又可会善待自己的双亲?

    “侯爷,以前没人说过么?”曲趣趣试探性地问。

    许景致的美是毋庸置疑的,美到不可方物。

    “有,可我不爱听。”许景致收起笑容,“我心里,只认定你说的。”

    曲趣趣迎上他的眸子,如星辰一样美丽,这下子又失神。

    直到婢女走进来,两个人才魂归体内。

    “小侯爷,该吃药了。”

    许景致连忙把受伤的那只手笼在袖中,“嗯,放下吧。”

    药,又是药,它们又苦又涩,可偏偏良药苦口,不得不喝。

    许景致从来不是个乐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皱眉将药一滴不剩地喝完。

    每次亲眼目睹他喝药,曲趣趣的心就揪在一起,可怜的小侯爷,命怎么就如此苦。

    有时候说老天爷不公平,可有时候又是公平的。

    如自己来说,无权无势,有健康的身体,如小侯爷来说,是达官后人,却身体羸弱。

    优缺互补,分毫不差。

    “趣趣,今晚,留下来吧,陪我说说话。”许景致嘴唇微动,可吐字很清晰。

    “可是,老侯爷不许我吵你。”

    许景致望着窗外,看着繁花落尽,伴随着喉中的汁液,心中泛起丝丝苦涩,“我的身体每况愈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说实话,我很怕孤独,不太喜欢在睡梦中死去,趣趣,答应我好吗,如果我真的死在床上,你要假装我还活着,对我说几句话,在阴间的我,一定会听到的。”

    有谁能想到,堂堂的小侯爷,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曲趣趣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你别这么说,你一定可以洪福齐天。”

    许景致扭头,看着热泪盈眶的他,苦笑,“趣趣,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话了?”

    这样的体质,洪福齐天,这可能么?想死又不敢死,可活着又是煎熬。

    “侯爷……”曲趣趣的泪眼终于落下来,趴在许景致的腿上,失声痛哭。

    除了身体差,他是那么地完美,为人善良、长相俊美、能文能武……似乎所有的优点都聚集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可美中不足,就是这美中不足,成就了千古遗憾。

    许景致佯装责怪的口吻:“怎么哭的像个女人,和我娘一样。”

    “可我就是很伤心,侯爷,你是我的贵人,我还没有好好报答你的恩情。”曲趣趣的鼻涕眼泪全都抹在许景致的绸缎衣衫上。

    “我只是这么说说,可能短时间内还不会死,你尽管报恩就是,直到我死的那天,”

    大多数人聊天的内容就是怎样活下去,对他来说,唯一可聊的,就是什么时候死、死后会怎样。

    “侯爷……”曲趣趣哭得更大声了,以前自己的爹妈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哭过,这会子似乎想把一生的泪眼都给哭完。

    许景致起身,“替我换件衣服,然后,去花园走走。”

    这种时节,花园里基本上没有什么,都是枝叶,花朵很少,就算有,也都是花骨朵,尚未绽放。

    许景致的手一直笼在袖中,努力守住这个秘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不远处,两三个少年走过来,对许景致行礼:“见过致哥哥。”

    不用说,肯定都是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可能是得知景安侯府后继无人的消息,想来碰碰运气。

    曲趣趣突然变成了主子肚子里的蛔虫,对少年们笑道:“三位公子,小侯爷身体不好,需要安静,还请三位公子去别的地方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