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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0 红尘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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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无完人。

    人活一世,总有追求。所谓七情六欲,又说爱恨情仇。既生于红尘浊世,便无人能免俗。新帝继位,不贪杯,不好色,不爱钱,亦不专权。煌煌天汉四百年,闻所未闻。

    “莫非先有天家麒麟降世,后又出天家圣人不成?”掖庭令毕岚,将信将疑。若真如此,乃大汉中兴之兆也。

    “切莫惊慌。”张让安慰众人:“陛下初登大位,事事谨小慎微。刻意隐藏,亦未可知。”

    危机关头还看赵忠、张让。

    “张常侍所言极是。”赵忠亦言道:“富贵荣华,销魂蚀骨。一旦亲尝,断难相忘。陛下将将元服,血气方刚。男欢女爱,软玉温香,人之常情。能忍一时,如何能忍一世。只需细细观瞻,投其所好。我等必能转危为安,重掌大权。”

    钩盾令宋典,恨声道:“只恨新帝未曾在深宫长大。未得我等言传身教,耳濡目染。故与我等不亲。”

    “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先帝突遭横祸,盛年而崩。”张让一声长叹。苦心经营十余载,眼看大权在握,不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如今之计,又当如何?”掖庭令毕岚问道。

    “万事小心是其一。莫生事端是其二。分头行事乃其三。”张让早有定计:“今时今日,朝堂内外握于三人之手。董氏一门显贵,何氏一门稍逊。还有以退为进,权倾天下之蓟王刘备。”

    “董太后、何皇后、黄门令左丰。”十常侍心领神会。此三人,乃是突破口。

    “然也。”张让又叮嘱道:“危难之秋,存亡之际。我等内官定要尽释前嫌,齐心应对。两位老大人那里,亦不可忘。”

    “如此面面俱到,当费珠宝钱财无数。”十常侍无不心痛。

    “性命不保,钱财又有何用?”赵忠顿足苦劝:“破财消灾。待来日,再十倍百倍赚回不迟!”

    “董太后与何皇后,视财如命,料非难事。然薊王富甲天下,钱财无数,何以动其心。”钩盾令宋典问道。

    “薊王,还需二位老大人出面。”赵忠语透露深意。

    掖庭令毕岚,已心领神会。

    十常侍这便分头行事,为后半生荣华富贵,暗中奔走。

    “(董太后)始与朝政,使帝卖官求货,自纳金钱,盈满堂室”。与陛下想必,这些年来,董太后收取的财货,亦不逞多让。

    我朝太后,可废立新帝。除去拥有自己的私臣,还可直接下诏,任命官吏。董太后姊之子张忠,为南阳太守时,因埶放滥,臧罪数亿。徐璆迁荆州刺史,正当上任,太后遣中常侍说情,将外甥张忠托付给徐璆。徐璆却对曰:“臣身为国,不敢闻命。”太后怒,遂征张忠为司隶校尉,以相威临。

    司隶校尉督察京师七郡,常劾奏三公等显官,故为百僚所畏惮。徐璆还未上任荆州刺史,家眷皆在京城。董太后之意,便是要张忠去专察徐璆过失。

    此事足见,太后亦可卖官鬻爵。

    新帝乃董太后次子。陛下虽不再卖官,然欲走董太后门路之人,却尤胜先前。永乐宫深藏北宫,进进出出,颇为不便。先帝曾用来售官的西邸,又被何后所占。于是乎。董太后便在西郭平乐馆内,安置心腹,行卖官鬻爵。

    永平五年(62年),明帝在洛阳上西门外修建平乐观。观为高台,可登高望远,校阅兵将。在此送行出征,庆贺凯旋,诸如此类。观下另建平乐馆。馆为驿舍,又置镇囯之宝“飞廉铜马”于馆内。

    换言之。此地既可供皇亲国戚、公子王孙,观赏百戏,宴饮娱乐之用。亦是历代帝王,迎宾阅军之所。

    先前,京中有“望气者以为京师当有大兵,两宫流血。(灵)帝欲厌之,乃大发四方兵,讲武于平乐观下。”遂“于平乐观下起大坛,上建十二层五彩华盖,高十丈。坛东北为小坛,复建九重华盖,高九丈。引骑兵骑士数万。天子在华盖下观礼。礼毕,天子躬擐甲,称无上将军,行阵三匝而还。”

    台下挥刀走马,杀声震天。记忆犹新,陛下已崩。

    平乐观,距蓟王函园,不过数里之遥。董太后在蓟王当面,行卖官鬻爵。当真不见外。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亲近之感。只因蓟王是贵子义父乎。

    主持馆内,迎来送往,卖官鬻爵事宜之人,亦是刘备少年旧识。少复祖爵时,曾亲往楼桑宣诏之永乐太仆封谞。

    先前,永乐太仆封谞与长乐太仆段珪,双双奉命,暗通太平妖贼。后永巷令徐奉事发,长乐太仆段珪,被十常侍栽赃陷害,引为徐奉同党,饮药死于狱中。长乐太仆一职,遂为张让继任。

    永乐太仆封谞,见机不凡。舍财保命,侥幸逃过一劫。其后深居简出,服侍在董太后身侧,生怕遭人构陷暗害。陛下崩后,遂被董太后派驻平乐馆。亦算是出宫辟祸。

    或许。正因封谞与蓟王乃是旧识,故董太后才有恃无恐。

    闻,十常侍之长乐太仆张让,登门拜见。守卫不敢怠慢,这便引来相见。

    “张常侍。”

    “封常侍。”

    二人见礼。

    宾主落座,封谞笑问:“张常侍,所为何来?”

    “乃为我等身家性命而来。”张让直言:“陛下自登基以来,多用宫中小黄门,弃我等中常侍于不顾。以黄门少令为首,一众小黄门、中黄门,趾高气昂,颐指气使,先后充任要职。长此以往,我等危矣。”

    “张常侍所言极是。”封谞肃穆点头:“却不知,何法可解燃眉之急。”

    “自段常侍,狱中饮鸩而亡。太仓之上,便少一人主事。”张让压低声音,密语道:“我欲补段常侍太仓之位,不知封常侍以为如何。”

    “太仓之事,乃内宮禁忌。”封谞大惊:“张常侍因何引火烧身!”

    话说,太仓顶上蟾宫,折桂馆。主事之人有三:大长秋兼领尚书令曹节,长乐太仆段珪,掖庭令毕岚。

    “只因闻陛下一事……”张让这才道破原委:“欲向老大人,求一贵女。”

    “竟有此事。”悉知陛下隐秘,饶是封谞,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