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妖孽国师:公主,别撩 > 第九章 尘埃

第九章 尘埃

笔趣阁 www.bqg6.com,最快更新妖孽国师:公主,别撩 !

    景元帝笑着点头,“几日前,国师曾来信,说他夜观星象,无意发现帝星偏南,旁有六爻星黯淡,乃是皇家近期不宜有婚姻之事的征兆。若是强行赐婚,只怕会有损天象。”

    听到是国师之言,荣昌太后脸上原本莫测的笑意郑重了几分。

    点了点头,“若是如此,倒真不能强行赐婚了。”

    说着,又朝文敬之看去,“哀家听说诚亲侯府,从几天前就筹备着今日的赐婚接旨之事了。不想竟出了这样的岔子,今日也是让你白走这一趟了,这倒是皇家的考虑不周了。”

    本是板上钉钉的赐婚,居然因为国师的一句话有了变故。而且还是几天前就有了消息,皇帝也没提前通知。

    叫诚亲侯府和文敬之都是白忙活一场,怎么说,都是落了诚亲侯府好大的面子。

    景元帝的脸上也有些尴尬。

    诚亲侯,其实是太后的外侄,而这殿内的文敬之,更是太后的外侄孙!

    虽然不知国师为何要他拖延至今日才宣布不宜赐婚的消息,可太后的脸面却是拂了的。

    笑了笑,刚要说话。

    文敬之已经起身,朝高台上两人行了大礼,说道,“既然是国师的批卦,那便是关系国势昌运的。诚亲侯府上下,定然不会因为此事而心有芥蒂,还请陛下与太后无需介怀。”

    谦逊有礼,大局为重,当真一副谦谦公子的端和与识大体!

    荣昌太后满意地笑了。

    景元帝也赞赏地点了点头,笑道,“朕就知道你这孩子懂事!快起来吧!”

    裴秋阳嘴角抽了抽,转开眼,就见,不远处的裴欣然,一双美目,正殷切又热烈地看着文敬之。

    翻了个白眼,再次挪开目光。

    这边文敬之却跪在地上没起身,看了眼不知在东张西望什么的裴秋阳。

    温和一笑,继而开口说道,“陛下,国师只言近日皇家不能有婚姻之事,却未曾言,臣与秋阳的婚事不能作数。”

    原本心里正偷乐的裴秋阳僵住。

    就听文敬之字字庄重地说道,“臣今生一心只有秋阳一人,还请陛下成全,待天象有吉之时,再赐婚于臣!”

    清华宫内骤然一片寂静!

    裴欣然热烈的目光呆滞下来,抓着九连环的手,隐隐颤抖,发出细微的金属磕碰声。

    好些年纪不大的皇女、女官、宫女,都悄悄地看着那跪在景元帝面前,却依旧青松隽秀的男子。

    景元帝笑着直摇头。

    荣昌太后也掩唇,朝景元帝笑,“果然是少年儿女,这样的话,居然也敢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宣之于口呢!秋阳,好福气呀!”

    景元帝也笑,看向文敬之,“秋阳交给你,朕自是最放心的!”

    文敬之一喜。

    又听景元帝笑道,“待国师看过天象后,朕再挑个好日子,给你二人赐婚。”

    “!!!”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顷刻晴天霹雳。

    裴秋阳很想跳起来大喊——我才不要嫁这个羊皮狼心的坏蛋啊!

    可

    自始至终,这场婚约,都没有人,来问过她的意思。

    甚至最宠她的父皇,也是自以为给她寻到了最合适的人选。

    她的指甲在桌面上轻轻刮过,发出轻微的刮擦声——前世里,这场婚约其实也没有赐下来。所以她根本就不曾担心过。

    可现在出现了这个国师,让这场原本就不会有的婚约又出现了变数。

    真是头疼!

    看来还是得另谋法子。

    这一世,她怎么可能会跟这人皮鬼心的东西有那样可笑的婚约!

    那个什么国师看来,得找个机会见一见

    正想着。

    有个年纪大的女官上前,笑道,“陛下,秋阳公主的及笄礼,是否可以开始了?”

    文敬之这才立刻起身,坐到了裴秋阳身边,朝她一笑。

    裴秋阳正琢磨法子呢,一抬眼,瞅见他那殷勤的笑,顿时胸口一阵恶心。

    当即漠然地转开脸。

    这样的反应,叫文敬之一愣,想起今日裴秋阳前前后后的反应,微微皱了皱眉。

    红杏和青梨自后上前,扶住裴秋阳的手。

    裴秋阳朝座上景元帝与荣昌太后躬身行礼。

    景元帝满脸爱怜的笑意,点了点头,裴秋阳便被扶着,退到了清华宫的侧殿。

    原本安静无声的清华宫内,突然宫乐连绵,彩铃阵阵。

    随即,有宫人的唱声传来,“秋阳公主,行及笄礼——!”

    众人侧目。

    便见,清华宫殿门口,一身大红宫装的裴秋阳,原本束起的长发,披散在肩。

    长发及腰,眉眼灼灼。

    双手持平,横举在鼻梁前,一步一停顿地,走到了大殿正中央。

    她的脚下,是清华宫内铺设的艳丽繁复的牡丹地毯。

    可那鲜艳的颜色,居然都只成了她脚底的光华,将她衬托得,仿佛那盛开的牡丹花中,莹莹而生的牡丹仙子。

    举首抬眉间的眼波潋滟,竟光华四射,如秋阳般耀人心目!

    文敬之看得呆了。

    有些人看得恨了。

    景元帝在笑,荣昌太后一脸的亲善。

    后宫嫔妃、皇女、皇子、宫人、奴才

    无数的目光,像纷杂的蛛网,朝她密不透风地包裹过来。

    裴秋阳终于彻底地明白——她确实重生了。

    重生在了,一切都来得及的时候。

    宫人继续在唱——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1

    她的眼前,浮现了初遇那年的大和尚。

    破烂的草庵前,他握着一串磨得发光的念珠,蹲在半身是血、泪流满脸的她跟前。

    垂着眉眼,平和又平静地问:“这位施主,可要进小僧的庵房休息片刻?”

    他不问,他不看,他不疑。

    那一日,奄奄一息的她听到他念经的声音。

    佛香袅绕中,他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后来很久,痴笨的她才知晓下一句——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她垂下眉眼,愈发显得恭顺而柔婉。

    而清华宫正对面的望星台上。

    一身清雪长衫的男子,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肃目冷眸地无声朝这宫殿内看着。

    看那小女子俯身行礼,看那鲜艳宫装铺洒在她身后,濯濯流彩。

    一如从前那样,她的周身,尽数都是惊艳四方的骄傲与光斓。

    1,出自仪礼士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