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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五章: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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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一十五章:千钧一发

    过山风汗流浃背,虽然晚上的天气凉爽很多,但长时间的纵马狂奔仍然让他盔甲之下的衣服湿透了,现在风一吹,愈发的不舒服。一连数天,每天几乎只下马一两个时辰,便是他这样的马上将军,也觉得疲累不堪。这样高强度的行军,于他而言,已经多年不曾有过了。

    他有些恼火自己的退化。

    为了能轻装前进,他和他的亲卫们都身着轻甲,随身只携带着必要的武器,尽可能地减轻体重,虽然配备着一人双马,但此时,不论是人和马,都累得够呛。

    “火,大火!”数名亲卫惊叫起来,不用他们喊,过山风也看到了,应当是遵化城,半个城市都笼罩在熊熊大火之中。

    “大将军,城破了,我们必须加速去救援。”

    听着亲卫的话,过山风反而勒住了马匹,停了下来,凝目看着那将夜空映红了的熊熊大火。

    “全军下马,吃饭,睡觉,一个时辰!”过山风沉声道。

    “将军!”身边一名身着威远将军服饰的将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此刻,遵化危在旦夕,大将军居然让自己这一批唯一的援军休息。

    “马超,你累吗?”过山风淡淡地问道。马超是他的亲卫统领,一身武功,几不在他之下。

    “累,但是再累也得挺着!”

    过山风竖起两根手指,“我们只有两千人,两千疲军。对方有多少人?这个样子我们赶过去,能打赢吗?”

    摆摆手,不容对方再分辩,道:“休息,睡觉,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发。”

    马超担忧的看了一眼遵化方向,一个时辰,他们还能坚持一个时辰吗?

    “派人回头,看看启年师的天雷营到了什么地方?”过山风吩咐道。在自己出发三天之后,王启年终于攻克了安福寺,他的主边战营天雷营人不卸甲,马不卸鞍,转身便向全州扑了过来。

    点燃一株信香,过山风就地躺倒,须臾之间,便鼾声大作。马超佩服地看了一眼已进入梦乡的过山风,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不管在什么条件下,总是能说睡就睡。

    过大将军睡了,他却还有事作,安排警戒,派出哨探,派人回去通知天雷营,等马超安排完这一切,一个时辰已过去了四分之一。二千亲卫都是这些过山风带出来的老部下,倒是颇有过山风的神韵,横七竖八地倒在路边,睡得极为香甜。

    信香缓缓地烧到了末梢,终于,一点香灰落下,红色的香头触到了过山风的手指,过山风霍地一跃而起,而睡在他边上的马超旋即惊醒,紧跟着跳了起来,一声唿哨响起,路边边齐唰唰地站起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众人看向遵化,大火还在燃烧着,而且正在向他们这个方向扩展,整个城市,没有着火的地方最多只有三分之一了。

    “好样的!”过山风赞了一声。上马,回望着麾下的亲卫,大声道:“士兵们,在我们的前方,可能有数万敌军,而我们的友军恐怕此时已没有多少了,我们,只有两千人,你们怕不怕?”

    “不怕!”

    “我们能不能打赢?”

    “定州军,万胜!”

    “出发!”两腿一夹马腹,得到一个时辰休息的战马轻嘶一声,电窜而出,两千骑兵犹如黑色幽灵一般,从夜幕之下一掠而过。

    学政街的学宫,是遵化城中最好的一个街道,学宫也是这里最好的建筑,坚固程度与城墙几乎可以比美,徐克兴此时就呆在这里,现在他手里还有几十名士兵,外加两千余武器简陋的民壮,他们在学政街已经坚持了数个时辰。

    垒起的简易街垒每隔十数步就有一个,靠着这些障碍,他们寸土必争,虽然被迫得一步步后退,但每退一步,对手也必付出极大的代价。

    鲜血在青石板街道上汇成小溪,徐克兴甚至能听到那沽沽流动的声音。钱多,田冲都不知给冲散到了那里,但站在学宫的最高处,他依然看到遵化半个城内依旧在顽强抵抗,便知道他们肯定都还活着。

    对手开始纵火焚烧街道两边的房屋,幸好战前便将绝大部分的老弱女孺撤出了遵化,躲进了山里,至于那些实在不愿走的,徐克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火海之中惨叫着被烧成焦炭。

    每当最危急的关头,他就会带着他身边的几十个战士冲上去,将敌人杀退,身边能征善战的士兵已越来越少了,自己肚子上也挨了一刀,真是极险,要是再深上几分,就给开膛破肚了。徐克兴瞧了一眼尚在向外渗血的裹着肚子的布条,他妈的,那个家伙正阴险,不过还是给自己一狼牙棒打得脑浆迸裂。

    狼牙棒上的尖齿已经断了十数根,快要变成钱多的金瓜锤了,徐克兴晒笑,也许还能坚持到天亮吧。

    火势在迅速地逼近,喊杀声又近了许多。

    “徐将军,前面挡不住了!”一名青壮跑了过来,徐克兴拖起他的狼牙棒,大叫一声,“跟我来!”冲了出去。

    府衙,龙啸天终于搁下了笔,外面的大火将府衙照得透亮,喊杀声已清晰可闻,站了起来,随手拿起搁在桌上的油灯,龙啸天走下大堂。

    钱多突然跳了起来,大叫道:“我们的援军来了!”

    龙啸天哈哈一笑,“钱大人,你迷症了,此时,我们从哪里来的援军。”

    钱多看着龙啸天手里拿着的油灯,不由变色道:“龙大人,你干什么?”

    龙啸天微笑,“我可不想成为定州第一个被俘虏的知州,当然是一把火起,一干二净。钱大人,你要是觉得这样死很罗嗦的话,可要我帮忙捅你一刀子!”

    钱多打了一个哆嗦,看着龙啸天平静的脸色,龟儿子的,读书人养气功夫当真了得,死都要死了,还没事儿人一般。

    自己曾说过要刨廖斌的祖坟,落到他手里,铁定死得很惨,还不如现在自己做了自己,来得干净,横刀在脖子上,便想自刎,无奈手却发软,硬是恨不下心来猛力一拉。

    呸了吐了一口,将刀子递给龙啸天,“我他妈真没用,龙大人,还是你来帮我一把!”

    龙啸天微笑着接过刀来,“你先去,我就来!”提起刀子,便向钱多捅来。

    刀尖临身,钱多忽然跳了起来,“我们的援军来了!龙大人,真的,我听到了,我们的援军来了!”

    龙啸天一呆,正想说什么,耳边忽地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如雷的马蹄声中,“定州军万胜”的呐喊声显得那样的清晰。

    当的一声,手中的战刀掉在了地上,“援军,怎么会援军过来,那里来的援军?”

    钱多喜不自胜,一把捡起地上的战刀,冲到府衙大门口,定州军万胜的口号愈发显得清晰了。

    过山风带着他的骑兵从北城而入,犹如一股旋风,冲了进来,过字大旗在火光之中,迎风飘扬,所过之处,欢声如雷,正在苦苦抵挡的遵化守军犹如打了一针强心剂,从藏身之处飞跃出来,紧紧地跟在骑兵之后,发起了反冲锋。

    岷州兵的确没有想到,此时此节,会有这么一支生力军加入,激战了几乎一天一夜的他们,此时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如果不是胜利的果实马上就会到手再鼓舞着他们,他们早就支持不下去了。

    过山风骑兵的到来,就像是一记响雷,猛然炸响在他们的头顶,将他们最后的意志也彻底摧垮,他们不知道对手又有多少援军,但无论有多少,此时的他们,也无力反击。

    犹如秋风扫落叶,过山风的骑兵顷刻之间,便从北城一路向南,而在他们的身后,越来越多被打散的散兵游勇汇集了过来,更是让对方有一种对方已是大股来援的假象。

    过山风手里的狼牙棒左劈右打,手下根本没有一合之将,以他为箭头的骑兵队伍呼啸着从府衙前掠过,站在府衙大门口的钱多看着犹如天神一般的过山风,呆呆地道:“威风啊!”

    “杀敌,杀敌,钱大人,杀敌去!”龙啸天激动不已,不知从那里摸了一支铁枪手,手舞足蹈,便想冲出去。一把将龙啸天拖回府衙,“我的龙大人,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一出去别说杀人,肯定是人杀你,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儿吧!”钱多没好气地道。

    徐克兴杀出来了,田冲杀出来了,乐不平也杀出来了,瞬息之间,战场形式似乎完全倒转过来,变成了定州军在追着岷州军砍杀了。

    看着败兵如潮一般地退下来,听着定州军万胜的口号在城内四处响起,廖斌脸色苍白,张亮脸色铁青,身不由己,他们被溃兵裹协着向城外退去。

    此时,过山风的大旗映入他们的眼帘。

    “过山风,是过山风!”廖斌惊叫起来,当年全州之败,狼狈而逃,定州兵的指挥将官就是过山风,廖斌委实是给他打怕了。

    “天啊,过山风来了!”廖斌转身打马便走,心里只在想,过山风作为一个统兵超过十万的大将军,亲自到此,只怕定州大军已杀至,自己的美梦已成泡影,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可是知道,李清发过誓,逮住他便要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