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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都打探得到上院的消息?可见上院人事也应当好生清理一番了,老太太是那种喜欢掌权又不具才能之人,对内宅的事情又懒得细去管理,就将上院一切都丢给了蒋嬷嬷去打理。
蒋嬷嬷虽有些才干,但毕竟是下人,有一些自己的心思,水至清则无鱼,她会将度把握到一个对自己有利处的程度。这才将上院弄成了现在这样。
恐怕傅芸与张婆子的傻儿子一同落水的消息全府里的人都知道了。
傅萦想起方才去给老太太报信儿的丫鬟,就觉得很可疑。这种事怎好张扬呢?难道不该默默地去跟老太太回话,尽力不要声张开吗?那丫鬟大喊“老太太不好了”的响亮声音,却像是怕人不知道似的。事出异常必有妖!
恐怕老太太若真得知傅芸落水之事人尽皆知,才会真的不好。
傅萦思考时面色平静,所有风云都集在她明亮的杏眼中,那灵动狡黠的眼神,叫人打心里喜欢。
俞姨娘现在对傅萦又是喜欢又是敬畏,察言观色之下温言提醒道:“七姑娘,才刚报信儿的婢女是嚷着去的,咱们东跨院距离垂花门近,不可能不知道消息。老太太那里,若咱们不去询问看看,怕会被误解为冷情。”
“姨娘多虑了。左(右我娘不在家里,而我本来就冷情,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就算叫人这样想也不算冤枉了我。”傅萦说的很无所谓。又在廊下靠着美人靠坐下了。
正当这时,老太太带着二婶三婶等人浩浩荡荡的往外院去。恰好路过东跨院门前。
傅萦将外头的人看个清楚的同时,老太太也往院里看了一眼。
见傅萦坐在廊下纹丝不动,老太太冷笑了一声,心里暗骂:没良心的小白眼狼,石头缝蹦出的孙大圣都比她有人性。
二婶也对傅萦无动于衷非常不满。出事的是她的嫡女,是傅萦的堂姐,到底也是一家子至亲骨肉,傅萦竟漠不关心冷感至此,也着实令人寒心。
俞姨娘与傅薏陪伴在傅萦身旁,目送着那一行人路过东跨院门前。当然也将他们各色神态都收入眼中。
犹豫着看了看傅萦。俞姨娘觉得棘手。
七姑娘这样的性子,想来除了宋氏没人能够制的住。现在宋氏不在,照道理东跨院的事就要听傅萦与傅薏姐妹的。傅薏素来的是个温柔没什么主意的,傅萦醒来后变成如今乖张的性子。为人处世上全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只顾着率性而为。有时她的确觉得她现在不受委屈的性子很好。可有些时候她也同样为她的个性犯愁。
才刚院门前经过的人她细看了。三太太可是带着满院子的人都去了。长房若一点都不动作,怕会被二房挑理,给宋氏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思及此处。俞姨娘就赔笑温言劝说道:“姑娘,您也瞧见才刚路过的那些人了,且不说二太太的脸色如何,就说三太太带着八姑娘十姑娘同去,就连身边的婢子也都倾巢而动,咱们长房若真个儿视而不见,恐叫人多想。”
“就是要他们多想。这里是我家,他们作威作福鸠占鹊巢这么久,我还要给他们多少体面?纵的他们都当自己是主人了!”
“可是毕竟夫人也都念着旧情,再者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傅字,现在的情况,夫人也不会将妯娌公婆都撵走落下个忤逆的罪名,既然注定要一起耗着混日子,何不将金子贴在脸上呢?”
俞姨娘也是为了宋氏着想,怕她回府只后与妯娌不好相处。傅萦可以不在乎脸面与他们撕破脸来做事,宋氏身为儿媳,又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要顾虑的事情就多一些。
傅萦理解俞姨娘的顾虑,就觉得心累。
“罢了,姨娘说的也有道理,若是不搀和一下,少不得二婶又要多想,到时候在我娘面前说三道四的,惹得她不愉快。”
见傅萦想通了,俞姨娘开怀的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那姨娘就带着丫头们去吧,他们不是人多吗?你也多带一些人去。只留下王妈妈守着院门,再让珍玉伺候即可。”王妈是专门管东跨院里的杂事的,同时也负责看护院门:“我就觉得怪了,你说出了这样的事儿,又不是什么光彩的好事,怎么老太太就不动动脑,还要带着多少人去围观落水的人?表达好意是好事,可这样弄的像是生怕人不知道傅芸和张婆子的傻儿子一同落水似的。有时候要表现自己,也好歹考虑考虑受害者吧?”
“是这个道理,我也觉得奇怪。不过别人都去,就咱不去多不好啊。姑娘放心,婢妾这就去将事情办妥。”
“劳烦姨娘了,既然老太太喜欢叫人都知道,咱不配合一下反而不好。”
以小白猫纨扇掩口打了个呵欠,傅萦缓步走向厢房:“我这会儿乏了,想补一觉,梳云陪着姨娘去。珍玉陪着我。”梳云聪慧机灵,行事又有章法,俞姨娘万一有做的不当的地方她也可以好生与之商量着来。
俞姨娘就点头带着丫头们都去围观。
傅薏见俞姨娘独自带着人去有些不放心,也带着两个大丫鬟随同跟了去。
待到他们离开傅萦吩咐了王妈妈,“将院门关上,你就负责守着吧。”
“是,姑娘放心,保管一只苍蝇都不让它飞过。”
傅萦回了厢房,由珍玉伺候拆散了头发改梳了双平髻,就在临窗放置的香妃踏上躺下。
大敞的格子窗垂下半卷的湘妃竹帘,淡蓝丝带下拴着小巧的银风铃,随着夏风送来淡雅花香,竹帘轻晃,银铃清脆悦耳。
傅萦将绣着小白猫的纨扇遮住脸挡着阳光,就放心的睡了。
珍玉拿了个蒲扇坐在垫脚的踏板上给主子打扇。虽这会儿巳时刚过,却是有些困了的,她就一只手摇动蒲扇,另一手撑着下巴垂着眼皮假寐。
傅萦很快进入梦乡,她的继承的零散记忆有些紊乱,本身拥有的记忆也在各自消退。为人为猫再为人,三处记忆就在她浅眠之中在眼前回放。
她看到了车水马龙的街道,画面一转,又变成长公主拿着个根小木棍上绑着羽毛逗它,在一变幻,又成了傅刚出征之前端坐于马上,说一定会活着回来,请家人放心……
突然,她仿佛走在幽径的长廊之上,心中那种震惊和哀伤似乎潮水骤然涌上,要将她溺毙了。傅萦努力的想要看清什么,却突然觉得脚下被什么绊住,她身体前倾向前摔倒,背后同时一股推力,她的头撞上了廊柱。
“啊!”骤然惊醒,本以为自己的惊叫很大声,其实也不过如同小猫的一声咕哝。
傅萦拿下遮脸的纨扇,却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真正惊叫出声:“你怎么进来了!”
坐在脚踏上打瞌睡的珍玉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清面前身着一身淡紫色锦缎道袍,额头顶着一块淤青,右臂还以绷带吊在胸前的赵子澜,当即愣住。
“表少爷?!这是姑娘的闺房你怎敢随便乱闯!”珍玉咕爬起身就高声道:“来人,王妈,来人啊!!”
赵子澜冷笑一声,道:“不必白费力气了,这会儿东跨院根本没人,就是对面西边的跨院有人,也听不见你们叫嚷。”
傅萦莫名觉得背脊一阵森冷,汗毛都竖了起来,强大的危机感唤醒了她身为动物时的警觉,她仿佛能够放大面前人的危险企图,感觉到情况不妙。
作为狩猎者,必须要稳住内心,伺机而动以求一击制敌。
坐在榻上仰望赵子澜,行动又不方便,傅萦就摇着纨扇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
她鸦青长发垂在身后,因背对着格子窗,半卷竹帘又遮住了一半阳光,她周身素白就仿佛都笼在艳霞里。
赵子澜就笑了:“七表妹,你是聪明人,当明白现在你的处境。咱们郎才女貌的,你若跟了我,我可以保证你一生的安稳幸福,你又为何不答允呢?”
珍玉被赵子澜如此轻佻气的不轻,左右瞧瞧,就想悄然退出去报信儿。
赵子澜却是一跃挡在了珍玉身前:“你别乱动,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又望着傅萦:“昨儿个摔断了手臂,姑祖母就不肯带我来傅家休养。赵家的床太硬,被褥味道也不好问。七表妹,要不将你的床借我躺躺?”
“你!轻佻!登徒子!”珍玉出不去,索性就挡在傅萦身前,使劲啐了赵子澜一口。
赵子澜不怒反笑:“别急,往后自然有爷疼惜你的时候。七表妹,我原本以为你会随着大家一同去外院看看热闹,这样我就可以不用跟你借,直接休息在你床上也就是了。谁知道你没去。不过也好。你不去也有不去的好处。咱们这样不是更近了一步吗?”
傅萦平静的看着赵子澜,心思已经将前后事都串联起来。
刚才她就觉得诡异,六姑娘跟一个傻子一同落水,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事,下人传话时候张扬,老太太更是带着能走的人都去外院看热闹,这一招声东击西用的倒是漂亮,她果然上当了,将东跨院的下人都安排给俞姨娘带走去围观池塘。
只是以傅芸为饵,老太太否知情。(未完待续……)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