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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等阿珣长大了就娶你为妻,好不好?”
“咯咯咯,好呀,阿珣,等你长大了,姐姐就嫁给你。”
“好想快点长大,这样就能娶姐姐了。”
“咯,傻阿珣。”
昔日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阮珣看着桌案上的求亲书,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如今已经长大了,非但不能娶阮小竹为妻,还要费劲筹谋地把阮小竹风光嫁出去,用她的婚姻换取他需要的东西。
幼时的初心,也许早在他发誓要成为人上人,入主紫禁城的那一刻,便都消散了吧。
就像阮小竹说的,他有些时候确实是好傻,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弟弟会想娶姐姐的,这是个多么傻的念想。
阮珣的眸中晦涩不明。
“陛下?”阮世勋再次出声。
阮珣回过神,看向阮世勋,他长身玉立,温文尔雅,倒是跟幼时的印象相差不大,只是如今,他是臣,他是他的君。
“安亲王,你可知道,如今我们的长公主是各国炙热的求亲人选,单是藩国的求亲书,朕就接了有十份了。”阮珣嘲讽地看着桌案上的第十封求亲书。
这是一个叫托伊娜的藩国,国土面积还不及京城这么大,只有两万人口,居然就敢向他请书,说是爱慕镇国长公主,希望贵国能将长公主嫁与托伊娜的王,只有最美好的长公主才能成为他们的王妃。
难道没有皇姐,他们托伊娜的皇室就不立王妃了不成?小小藩国,求亲书都写地这么不入流,当真是贻笑大方!
阮世勋也没想到阮珣看的居然是求亲书,这些日子,因着藩国和新启国的功勋大臣中都有向阮珣请书求娶阮小竹,朝堂上最热闹的事情不就是讨论长公主的归属吗?
有些朝臣认为长公主应该代表新启国的皇室和亲,嫁给其中一个最强盛的藩国,将新启国的文化代入那藩国,永世传承。
还有些朝臣却认为,要和亲找个宗亲家的小姐封为公主嫁过去就行了,那些小藩国狗屁不是,根本配不上他们尊贵的长公主,只有新启国的开国功勋们才有资格求娶长公主,要长公主嫁到开过功勋的贵族之家中。
两方人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地是人仰马翻,不相上下。
阮世勋从来不开口。
不是因为他没有立场,而是因为他知道,这场大戏的目标人物根本不是什么藩国,也不是什么本国勋贵,而是远在边境建州的楚阳王萧珥。
而这位目标人物,目前在边境安静地待着,似乎没有一点动静。
只要他没动静,阮珣就不会松口,他也不会开口去掺和这没意义的争吵。
阮世勋目光温和,“一家有女百家求,更何况长公主天姿国色,又有经世之才,被众人求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本就是你知我知大家知的事情,阮世勋不知道阮珣忽然说出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改变主意了?
“萧珥那边一点动静没有,似乎完全不关注皇姐的消息。”阮珣的声音冷淡,听不出其中的语气。
阮世勋顿了顿,“楚阳王少年英雄,胸襟心怀不是常人能比,如今按兵不动,或许只是表象。”
无论是在紫薇阁,还是后来的回京途中,萧珥对阮小竹的感情他可是看在眼里的,那绝对是痴恋,怎么可能不在乎?
以他对阮小竹的在意程度,知道阮小竹被人求娶,还不急地立马飞奔来京城?
“是不是表象,朕不在意,朕只知道,他现如今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你说,朕是不是应该让这平静的水面,起一些涟漪?”否则那水面下的大鱼怎么会跳出来?阮珣的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暗芒。
起一些涟漪吗?阮世勋肃面看着阮珣,深沉的眼中带着一丝疑虑。
以阮小竹这时候的名气,以萧珥的地位,如果阮珣真要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动作,恐怕就不是涟漪那么简单了,那会是一阵惊涛骇浪。
若是真正惹恼了萧珥,他的脾气暴戾可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虽然现如今对阮小竹的感情不假,但这个天下,哪里还能找不出几个美人?萧珥若是不在意阮小竹了,那才是真地玩大了。
这个浪,无论如何,还是不要现在掀起来为妙。
“陛下,臣觉得不妥。”阮世勋摇摇头,“萧珥这个人孤傲偏激,最恨人威胁他,当年老皇帝拿长公主牵制他,他便敢直接提剑杀入宫中跟老皇帝要人,如今陛下要是再拿长公主威胁他,臣怕他恼羞成怒,直接起兵,三十万萧家军的实力,便是举国抗衡也难与之匹敌。”
若不是萧家军实力太强,他们又何至于甩出阮小竹这颗棋子,让阮小竹跟他们离了心。
阮小竹一直善良开朗,事事皆为他们考虑,他们不念其恩,反而转手利用她,让她寒心怕是迟早的事情。
“要打便打,朕也想见识见识萧家军的实力。”阮珣眼睛微眯,艳红的舌头舔着朱唇,面上邪气阴狠。
阮世勋脑中一跳,“陛下,切不可跟萧家军开战,如今还有各方势力没有清扫干净,百姓也在休养生息中,绝对经不起一场大战。”
若是要开战,那这新启国跟老皇帝的大启国有什么不同?百姓不是一样流离失所吗?那建立新启国的意义何在?
阮世勋绝不允许阮珣做那样一个昏君,这不是他扶持阮珣上位的初衷。
“安亲王,你急什么。”阮珣眉眼一挑,面目诡谲,“我只说想见识一番,何曾说过跟他们开战了。虽是不能开战,但也能真枪实刀地跟萧珥玩上一场,那也酣畅淋漓了。”
阮珣的话中带着一丝嗜血的寒意,阮世勋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看着阮珣邪气满满的面色,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不真实起来,他……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阮珣吗?
“不知陛下的安排是?”
只要不是真刀实枪地干,那阮珣想怎么做就依了他吧,阮世勋知道阮珣的心智过人,不喜欢随意地信口开河。
阮珣嘴角一勾,“萧珥不是对皇姐情深吗?那就把皇姐随意许一个人家好了,他要是真心对皇姐情深……呵呵。”
随意许一个人家,阮珣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阮世勋瞪大眼睛,张了张嘴想要阻止阮珣,可他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说什么话去阻止。
他也是眼睁睁地看着阮珣设计阮小竹,甚至亲自参与进去的。
“不知陛下要把长公主许给谁?”阮世勋的语气平静,心中极力忍耐着那股不舒服。
阮珣却没有回他,只从旁边抽出一堆折子,“琴郡主不是要去见皇姐嘛,那正好,我一会儿让人把这些求亲书都送到紫竹宫去,也好让琴郡主帮着一起挑挑人。”
竟是要让阮小竹亲自选人,这种“恩宠”怕是又会让阮小竹承受不住。
阮世勋叹了口气,只望阮小竹能理解阮珣的苦心,不要真正跟阮珣离了心,他们毕竟是亲姐弟啊。
阮小竹走到桌案旁,拿起毛笔在白色的宣纸上划下一横。
那白色的宣纸上赫然是一排“正”字,就她写的这个残缺不齐。
“已经十五天了,璆琅还没来啊。”阮小竹叹了口气,将宣纸收起来挂到一旁的墙靠上,还未转身,就听到身后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什么事?”这时候会敲门的,大概也只有灵灵了。
本以为是个憨厚的,谁知道竟然是阮珣的人,她倒是看走了眼了,自从“病”了以后,她也理所当然地疏远了这群人。
“长公主,陛下送了些东西过来,说要让长公主亲自过目。”灵灵的声音轻柔遥远,却足够清晰。
阮小竹愣了一下,阮珣送过来的东西?
这些日子他可是送了不少的东西过来了,不都是好好地收着么,怎么忽然要她亲自过目了。
阮小竹可不认为这个时候的阮珣会给她送什么惊喜,恐怕是只有惊没有喜。
“你放在外间吧,我一会儿便出来。”阮小竹声音冷淡。
本以为灵灵会就此离开,谁知道过了一会儿,她居然还站在外面,“长公主,陛下说,有些着急,所以让奴婢务必要盯着长公主过目。”
呵呵,盯着我看?阮小竹冷笑一声,阮珣这是连遮掩都不屑遮掩了吗,就让这么个东西来折辱她?
她没有出声,只当没听见外面的声音,拿了本书盖在脸上,歪到美人榻上便闭目养神起来。
真正要做什么,也要养精蓄锐才成,谁知道阿珣又会做什么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长公主。”
“小竹姐姐。”
这一眯竟然就真地睡着了,阮小竹是被忽然推开的门声吵醒的,才刚睁开朦胧的眼睛,就似乎听到了阮琴的声音。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定睛一看,那推开门走进来的不就是阮琴吗,她身后跟着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的灵灵。
灵灵的怀中抱着一堆折子,进来之后把那折子往旁边小案几上一放,居然就安静地出去了,也没有“盯着”阮小竹看完。
反而是阮琴,见到那些折子似乎十分好奇,走上前去,随意拿了一本翻开念道。
“上谕。乌鲁瓠果国水王敬上。吾听闻贵国镇国长公主殿下天颜国色,惊世绝伦之才,吾心慕之甚,特……”
“小琴,不要念了。”阮小竹面色骤红,豁然起身走向阮琴,夺下了她手里的折子,往地上一扔,“这种腌臜的东西,也往紫竹宫中送来,还不快拿出去烧了。”
阮琴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发脾气的阮小竹,“小竹姐姐,怎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