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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日子满族婚俗,结婚仪式,男方家要正式操办三天,第一天叫杀猪,第二天叫亮轿,第三天为吉日,俗称正日子。前一日,徐家亮了轿,也称晾轿。花轿架设在大院中央,轿帘对院门,下半截揭起,露出内套小轿底,供前来贺喜的亲朋故友观赏。夜里轿前点子孙灯一对,可见“肃静”、“回避”牌。

    亮轿一昼夜,第二天黎明发轿,一行迎亲队伍出了獾子洞村。

    新郎徐德龙骑匹雪青马走在前面,迎亲队伍来到马灌啾河岸边,河面很宽水且很浅,木桥枯瘦窄小,有人往桥面上铺红毡。新郎骑马上桥,心不在焉,他俯瞰桥下,显然在寻找什么。一条鲤鱼跃出水面,他一脸的喜悦,勒住马,兴趣地观看鱼落下后河水的涟漪。

    迎亲队伍因新郎站住,忽然停下。

    “怎么停啦?”后面有人问。

    迎亲的支客人跑向队伍前头的徐德龙,说:“四爷,桥上不能停轿。”老令儿迎亲队伍不可在桥上停留。

    “鱼贼厚(多)。”徐德龙目光仍在河面游荡,心旁骛在鱼上,像似没听见,兴趣地叨咕起捕鱼的歌诀:紧抢鱼,慢推虾,不紧不慢推蛤蟆。

    “四爷!”支客人急切地道,“桥上停不得轿啊。”

    “停不得轿。”徐德龙收回目光,顽皮地重复一遍支客人的话,然后催马道,“驾!”

    徐家大院大门两侧的婚联特抢眼:玉种蓝田碧,丝牵绣幕红。前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谢管家在门前远远地迎候。一顶四人抬小轿到来,一乡绅下轿拱手贺喜道:“恭喜,恭喜!”

    “同喜!”谢时仿拱手转向院内喊,“百草厅刘老板驾到!”

    接着一匹马到来,谢时仿让下人去牵马,向来人拱手,朝院内喊:“马家窑胡屯长驾到!”一男孩在上马石上点响爆竹,嘚嘚马蹄响,吸引众人目光。谢时仿朝村头望去,一匹白马拖尘驰来,徐秀云下马,马缰甩给徐家下人。

    “这位小姐是?”谢时仿一时没认出来人,面熟又吃不准是谁。

    “徐秀云!”她自我介绍道,“我代家父来贺喜。”

    “唔,想起来啦!”谢时仿认出是著名赌徒徐大肚子的女儿,赶忙说,“徐小姐,请!”

    徐秀云大步流星地进院去,颠沛流离的两年足以改变一个人,风餐露宿粗粝了性格,女孩特有的东西在她身上雾一样稀薄,她一双天足,又穿着男人的皮靴,手还拎着根马鞭子。

    “当家的。”谢时仿直接到堂屋,说,“徐大肚子来上礼。”

    “他?”徐德富一愣。

    “大肚子本人没来,派女儿秀云来的。”谢时仿说明道。

    “好好招待她。”徐德富顿然想到秀云身世,叹息道,“唉,一个苦命的孩子……时仿,花轿还没到?常熟屯没多远的道哇。”

    “我估摸也快到啦。”谢时仿说。

    送迎亲两支队伍停在徐家大院前,大门洞开,红毡铺向院内。徐家佣人在下马石前扶新郎下马,管家谢时仿只扶徐德龙一人进院,大门立刻关上,将丁家人全隔在院外。院内顿时响起鼓乐吹打,《工尺上》《工尺上》,为鼓乐班套路的开场曲。据曹保明著《中国东北行帮》载:《工尺上》为报门曲,吹打三通。第一通《工尺上》,先吹号(喇叭),半袋烟工夫;再来《工尺上》还是先吹号,还是半袋烟工夫;第三遍开场要变吹《柳河音》,连续吹几个反复,半袋烟工夫多一点儿……收尾还是《工尺上》。曲子火爆……杠夫在关闭的大门前停止颠轿,新娘待在轿子里。送亲的丁家人中,一个妇女懂这个习俗,说:“劝性子劝性子,也叫闭性、别性。据《中国风俗辞典》载:婚礼正日,新娘乘轿到婆家门口,大门久闭不开,致使新娘不能下轿、进门,赖以显示夫门家规的威严。趁此间隙,院内屋内做婚礼前的最后准备,直到送亲人心烦意乱时,方启门。呢。”

    “闭性!”另一个妇女重复一句。

    鞭炮炸响,大院门重开,送亲妇女搀扶新娘丁淑慧下轿,顺着铺好的红毡入院,满院客人,喜气洋洋。

    红毡尽头,堂屋摆着天地桌,除了天地码儿天地码儿:结婚的祭器,主要是天地牌。一张桌子上置一壶,红线绳系二交杯,另一张桌子,摆一具羊尾骨,两碗熟切肉丝,两碗黄米饭。

    “拜天地!”主婚人高喊道。

    新房门槛前放一具马鞍,两个手持“宝壶”的幼童立在门两侧。徐德龙引新娘进洞房,将两只宝瓶塞给新娘,新娘抱在怀中。

    新郎、新娘同跪拜天地……接下去新郎、新娘喝完交杯酒,象征性吃肉丝、黄米饭。

    下一道程序,婚礼主持人主持拜祖仪式,地点在徐家的祠堂,墙上祖宗绣像,案桌上摆满供品,香烛点燃。新郎、新娘向徐家祖宗牌位三叩首。

    主婚人宣布道:“新郎新娘入洞房!”

    西厢房,花格窗上贴着大红的喜字。门贴喜联:梧桐枝上栖双凤,菡萏花开宿并鸳。

    新娘丁淑慧抬起缠足小脚,跨过马鞍的那一刻,新郎徐德龙接过管家谢时仿递过来的秤杆,将丁淑慧的红布盖头挑下,扔向房顶。

    丁淑慧转脸,眼瞧红盖头被风飘起……众人数双眼睛望着红盖头,红盖头飘向青色鱼鳞瓦房顶。

    獾子洞村,徐家在大院内临时搭起席棚,几十桌酒席同时开,众人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四喜丸子!”端菜的人报菜名。

    女客的餐桌上,徐郑氏夹菜放进身旁徐秀云的碟子里说:“吃菜,吃菜,秀云姑娘。”

    “啧啧。”二嫂赞美的目光道,“画儿似的,几岁啦?”

    “十六岁。”徐秀云答。

    “和四弟同岁。”二嫂说,话里含有别意,徐郑氏听出来了,要说什么,欲言又止。

    谢时仿走过来,在徐郑氏耳边低声说些什么,她慌然道,“怎么会呢?快去找找。”

    管家满院子找人,找一个重要的人物——婚礼的主角,新郎倌。

    “前院后院,马棚子、骆驼圈、菜窖……仔细找找。”徐德富面有愠色,很生气道,“德龙真是不成人!”

    “都找遍啦,没有。”谢时仿说。

    “客人全等着新郎倌敬酒呢,继续找。”徐德富生气道,“德龙太不懂事儿,这么不着调(不守规矩)!”

    “当家的。”谢时仿劝道,“您别着急,我叫几个人分头去找,肯定能找到。”

    “快找!”徐德富说。

    谢时仿一路小跑出了徐家大院,很快来到村外桥上,忽然见从上游飘来一顶瓜皮小帽,望去见几个赤身裸体的孩子,戏闹着朝桥游来,有个孩子喊:“帽——子!”

    水中漂动着帽子,崭新的黑缎子半球小帽,孩子们游来,管家一怔,而后喊道:“四爷!四爷赶紧上来呀!”

    “干啥?”徐德龙光赤蔫(赤条条)的新郎倌样子很逗乐,问。

    “四爷,今天是你正日子,当家的叫你回去敬酒。”管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