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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锥心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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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秋十月,天高气爽,人的心情也如一朵白云一般,轻悠悠的。孟琪雅的酒红丝绒高跟鞋踩在黑色大理石地板上,鞋跟上的五彩水晶发出灿烂的光芒。她径直走到秘书跟前,摘下墨镜。

    “Hi,通知你们总裁,我来了。”

    秘书忙站起来:“孟小姐请稍坐,我马上通报。”

    一秒钟都不敢耽误,内线电话打进去。

    “宁总,孟小姐来了。”

    宁致远看一眼坐在他对面的李昊和麦克,三人正在谈正经事,可是孟琪雅哪有耐烦心等人。他叹口气:“女王驾到,你们先撤退吧。午餐后我们再聊。

    麦克和李昊前后脚走出办公室,孟琪雅迎面而来,麦克无法不注视她,手里捧着一个红木礼盒,穿一袭不规则剪裁的黑色大摆裙,一条丝巾和珍珠项链绕成别致的环状,妆点在脖子上,夺人眼球。

    “Hi!”孟琪雅甜笑着打招呼。

    李昊和麦克也跟她问好。擦肩而过,目不斜视,麦克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他曾经多么贪婪地嗅着,一寸寸舔舐她蜜糖般的肌肤……再见真的如陌生人吗?一个拥抱都不给?他脚步凝滞,回头看她,她已经消失在宁致远办公室大门背后。

    李昊搭住他的肩,男人之间,很多感受不需要言说,只需要默默陪伴。

    “一起去吃饭吧。”李昊建议。

    “你先去吧,我还有事。”麦克推辞。

    在办公室里面,宁致远请孟琪雅在沙发上坐下,亲自倒杯水给她:“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新得了好东西,带来先给你瞧。”

    孟琪雅小心翼翼地从红木盒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宁致远眼睛放光:“果然是好东西!”

    他接过来细细欣赏:“很好,这是茶叶末釉,N市人叫这个颜色是蟹壳青。”

    “对,这种颜色一般人不懂得欣赏,其实雅淡内敛,最是耐看。”

    宁致远看看底款:“这是乾隆的,怪不得偏青。雍正的大多偏黄。”

    孟琪雅说:“我觉得偏青色调的更美。这瓶子尺寸不大,精致细腻,你觉得怎么样?”

    她把瓷瓶放在桌子正中,隔一点距离左右查看。宁致远说:“我喜欢,小器大样。是你新弄来的拍品?新老确定吗?我觉得没有可疑,孟叔叔验过没有?”

    “还没确定要不要放出去拍卖,先拿给你和我爸看看。这东西是淮海路一家老熟人家藏的,流传有序,没有问题。他们要移民,特地叫我刚去了一趟,我本以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不孝子弟多败家,表面光鲜,底子都淘空了,好东西没剩下多少,就这个瓶子我还看得上眼,还有些花里胡哨的晚清粉彩杯盘碗碟什么的,不是我的菜,我已通知嗜好那一口的人去收购。”

    “你帮我谈个价,这瓶子我要。”

    孟琪雅笑嘻嘻地说:“我没说要给你,我留着在艺廊里面做场面。没几件好东西,你叫我怎么吸引大客户。”

    宁致远用力一指头戳在孟琪雅额角:“不给我,就不要拿来馋人。”

    “哟,那我以后都不给你看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想着你心情欠佳,特来陪陪你,否则你当我闲着慌啊?”

    宁致远矢口否认:“我哪有心情不好。”

    孟琪雅慢吞吞把瓷瓶收起来放好:“致远,你跟我之间是透明的,你一痛,我心里就知道。薄云跟麦克的事,我也看见了。”

    宁致远不说话,但孟琪雅看见他咬紧牙关,脖子上一条青筋凸起。她叹息一声,抱住他肩膀,头放在他颈窝。

    “多情总被无情恼。致远,薄云那种女孩不值得你为她伤心。她那个年纪那种出身,不懂爱,不懂珍惜,不会明白你的真心有多宝贵。”

    宁致远抽身站起来,理一理衣服,恢复冷静:“谢谢你来看我,瓶子若是留在你的艺廊,我会常去欣赏的。你先走吧,我还有工作要忙。”

    孟琪雅不是个黏黏糊糊的女人,马上抱起礼盒告辞。出得门外,她看见麦克靠在栏杆上等她。她脸上挂上一个浅淡的微笑,微微颌首,脚步不停。

    麦克拽住她的胳膊:“我们一起吃午餐吧。”

    孟琪雅立住:“我有约了。”

    “约了谁?”

    “为什么要和你交代?”孟琪雅一挑眉,寸土不让。宁致远走出来,看见二人拉扯,大步走过去,分开二人。

    “麦克,别闹,仔细摔了琪雅的瓷器。”

    琪雅一看救星来了,挽住宁致远的胳膊:“走吧,我们去吃饭。”

    麦克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开,心如刀绞。

    其实孟琪雅下了楼就自行离去,她心里很乱,没有心情和宁致远吃饭。宁致远独自一人在附近餐厅等牛排的时候,收到麦克发来的快客消息。

    “致远,本来我对于伤害你还有些内疚,今日之事却让我恨不得再伤害你一百次。你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琪雅是个不懂珍惜的女人。你们藕断丝连夹缠不清,真是天生一对!爱情之所以为爱情,首要条件就是彼此忠贞,你不知检点,虚情假意,周旋于女人堆,自以为潇洒,但是没看到被你伤害的人鲜血淋漓。薄云离开你,是你咎由自取,我看得出你很痛苦,但是我绝不同情。因为你不知道我伤得有多深,我胸口那个洞永远不会好,致远,一切都是你的错。”

    宁致远面色灰败,好啊,撕破脸了!麦克误会他跟孟琪雅旧情复燃,所以就和薄云勾搭,你睡了我的女人,我就玷污你的宝贝,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原始的手段,幼稚不堪,但一击致命。麦克骂的话字字锥心——不知检点,虚情假意!他捂住心脏,感觉到那里一个血淋淋的伤口破开,说得好啊!他和麦克,都是输家。

    麦克打给李昊:“别上班了,跟我一起去喝酒吧。”

    李昊一愣:“宁总还约我们午餐后继续谈。”

    “他现在没有心情谈,我跟你赌一顿酒。”

    李昊犹豫片刻,如此说:“麦克,不要这样孩子气,我晚上陪你去喝酒好吗?”

    麦克冷静下来,长叹一声,还是返回18楼,面对那个冰山一般巍然不动的宁致远,他们两个人不一样,宁致远会把私人情绪掩藏得滴水不漏,而麦克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但是专业的一面占了上风,不管桌面下多么波涛汹涌,他们还是把该做的事一一完成。

    麦克晚上独自去了酒吧。音乐如丝,纠缠成网,把他兜头罩住。昏暗的五色灯光闪烁,照在吧台上,每一个酒瓶每一只酒杯都在反射灯光,形成虚幻迷离的一面墙。麦克对着这面墙发呆,喝一杯威士忌。

    一只柔软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是杜家丽。

    “Hi,麦克,又见面了,真有缘。”她的英语有点中式口音,麦克听得有点吃力。

    麦克一时想不起来她是谁,皱眉在记忆力搜寻。杜家丽轻笑一声:“贵人多忘事,我是LilyDoo,上次跟你,宁总和一位李先生一起喝过酒的。”

    “哦!杜小姐,抱歉,我这人记性真的很差,尤其是两杯酒下肚之后,晕头涨脑。”麦克忙问好,上次被杜小姐索吻,浑身摸了个遍,他已对那不愉快的一晚选择性遗忘,杜家丽却要他温故知新。

    杜家丽自来熟,挨着麦克坐,点一杯血腥玛丽。今晚麦克横竖是一个人,并不介意身边有个女人陪他喝酒。杜家丽忘不了麦克,因为没有得手,越是难啃的骨头她越是想啃,好比宁致远,好比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帅哥。她心里蚂蚁爬,手指就不安份了,顺着麦克的胳膊挠挠。他挽起的衬衫袖口露出一截强壮的小臂,一层细密的金色绒毛,暗示着他充满雄性气质的身材。

    杜家丽凝视麦克,他含笑对望。一点酒精催发,她的目光比酒杯里的液体晃荡得还要厉害,手指的调戏已经到了禁忌边缘。麦克饶有兴致地看她如何继续,手指从膝盖往上爬,他从杯子里拈一块冰含进嘴里,冰块在融化,他的喉咙里有团火。

    他喜欢东方女子,因为孟琪雅就是东方美的惊魂,袅娜、神秘、若即若离。好似冰块一样,冷硬的时候可以割伤皮肤,融化的时候浩浩荡荡。在恍惚中,坐在对面这个黑眼睛大卷发的女子,和孟琪雅的笑颜重叠。

    等麦克恢复一点神智的时候,他已经躺在杜家丽住处的床上。她在扯他的衬衫,扒开,泛着粉红的皮肤,浓厚的胸毛一直延续到肚脐之下。她兴奋得嘴唇发抖,这匹白马终于到手了,在第四杯酒之后。

    她把自己脱光,趴在麦克身上,急不可耐地搜寻他的嘴唇,麦克左右躲闪。靠,这男人居然不肯接吻!她一口咬在他下巴上,传说中的“屁股下巴”,有一道迷人的沟。

    麦克突然抱住她的头,喊出声:“琪雅!我爱你!”

    一闷棍打在杜家丽后脑勺上,她冷了脸,抬起头来:“我是LilyDoo!”

    麦克闭着眼睛喘气,俨然是在幻想另一个女人。杜家丽忍不住爆粗口,把衬衫扔到麦克脸上:“滚!”

    麦克清醒过来,看清楚眼前是谁,忙套上衬衫,恢复一点理智。

    “杜小姐,很抱歉,我醉了,谢谢你的招待,再见!”麦克火速穿好衣服,鞠躬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