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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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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军对垒。

    这几年来边境战火纷飞,两军对垒着实不是什么稀奇事。

    稀奇的是,对垒的两军都是魏军。要照平时,这是他巴不得的事儿,他们把狗脑子打出来才好。

    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对方所有的弓弩拉紧了弦,万箭都对准了他赵奚。

    这特么真是荣幸之至。

    他心里有一句……不知当不当讲。

    赵奚的棺材脸缓缓龟裂。

    赵奚身后的魏泽很淡定,毕竟要死的又不是他。

    赵奚默不吭声的打量对面的那个将军——这人不是蒙括,也不是魏太子那边的人,因为之前他看过了挺多魏国将领的画像,但这人他没认出来。

    赵奚看着此人身后密密麻麻的军队——比魏泽多了将近一万兵,就算同魏泽硬干也丝毫不虚,所以在被侦察兵发现时就大大方方的出来了。

    他很清楚对方埋伏在这里,不是因为这里有多么好的天时地利,只因为这是必经之路。

    魏泽所带领的一众人已经完完全全的琢磨出了对方的心理: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赵奚来。

    ……那他们会留下赵奚吗?

    这特么肯定不能够啊!

    要真留下来了,他们去南国的意义何在?找抽吗?

    魏泽这边的军队十分自觉的围了过来,把赵奚保护在最里面。

    就在万众瞩目、兵荒马乱之时,赵奚漫不经心的扬起眉梢,嗤笑了声。

    他这态度又恶劣又惬意,像面前站的不是千军万马,而是活生生的大美人在给他调戏。

    他身后无语凝噎的魏泽:“……”

    保护着他的将士:“……”

    即将杀死他的敌军:“……”

    整个世界又安静了。

    “蒙库,你不怕惹祸上身吗?”魏泽质问对面的将领。

    ……原来叫蒙库啊,跟蒙括一个姓呢。赵奚眯了眯眼。

    只是蒙家不一直都是中立的吗?还说什么忠君爱国,只听命于皇上,闹了半天……呵呵。

    不过也对,等他们辅佐的那人登上了皇位,他们这从龙之功,还不是一顶一的“忠君爱国”。

    他们辅佐的……

    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从小住在魏都郊外寺庙里的三皇子魏茨。

    毕竟太子自以为魏泽和他关系还挺好的,且登基本就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落人口舌。

    等蒙库他们把他杀了,之后一直守着这关隘,把真相截断,再派人去给南国报信,嫁祸给魏太子,让魏泽与魏太子反目成仇,从而把太子从皇位上拉下来,到时南国想制裁“凶手”最好的方法就是帮助魏茨上位。

    然后三皇子这一登基,南国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晚了。

    真的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啊……

    只是沈家有预言,且在魏国的朝堂之上权臣也不一定听三皇子的诡言,而之后魏君又该怎么安抚南国……关于这些漏洞,赵奚是有些好奇三皇子应该怎么解决。

    当然眼下最大的前提就是,赵奚得死。

    这很关键

    蒙库清楚。

    魏泽也清楚。

    就只有他自己,几经试探推论,再加上魏泽没打算瞒着他,才想通了冰山一角。

    赵奚垂眸,却慢慢勾起了唇。

    这边魏泽和蒙库还在周旋,互相有理有据的骂对方不忠不义不孝。这自然不是为了过口舌之瘾,而是为了影响士气。

    显然,蒙库智商不怎么滴,怼了几句就卡了。幸好他们准备的很充分,士兵们来之前都是是经过洗脑了的,轻易不会因为这几句而动摇。

    不过蒙库也不会继续傻杵着挨骂了——他已经等不及要开战了。

    赵奚的眼神渐渐凌厉起来,他坐直,脊梁里似蕴着一把未出鞘的宝剑,血势渐起:“把我封印解了”他说。

    这声音很平很稳,却无端流露出一股危险的意味,像雪崩前落下的最后一片雪花。

    君临天下,也莫过于此。

    魏泽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模样,心中反而甚为平静释然。

    因为他知道,这才最真实。

    龙困浅滩,即使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没有一块完整的鳞片,可龙终究是龙,终有一日会翱翔九天。

    封印解了之后,赵奚是真有可能会趁着混乱溜之大吉。

    但是不解,赵奚会死。

    可以说他的命就绑在赵奚身上。

    赵奚死了,距离他死也不过时间的早晚而已。

    魏泽没有办法选择不解。

    可魏泽潜意识里忽略了的是,人心有偏向,才会有所选择。

    理由终究是理由,他解开了赵奚的封印,只是因为那是赵奚,他便信了。

    仅此而已。

    赵奚动了动手指,任由熟悉的炙热蔓延,直至所有经脉都开始燃烧,沐浴在一片火光之中,是极致的光明。

    而正是由于太光明,才会看不清。

    赵奚垂眸,再次压下真气逆流所带来的胸口的悸动。

    “有剑么?给我一把。”

    魏泽从空间中取出一把很普通的制式长剑。

    赵奚接过,握紧。

    万箭齐射而来,像书中描写过的、许愿就能实现的流星雨一般。在天际、在眼前、在世界的另一端,想活着的人都贪婪。

    ……

    时间无限的趋近,不知是永恒还是短暂。

    赵奚高举着手中的剑,烈火一点点从他的身体里燃烧出来。

    像萤火虫一般星星点点,却连月色都攀比不过这光彩。

    魏泽仰头,林间树叶脱离了下来,化作最锋利最廉价的武器,冷漠地落在敌人脖颈。

    鲜血喷溅,世界一刹寂然。

    魏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奚

    ——那把剑最终指的方向不是敌人,而是他。

    ……他是从什么时候起不把赵奚当成敌人的呢?

    明明,一直都是啊。

    “这点儿小伤算什么呢?”

    “并无大碍。”

    “一点儿都不好,我每吐出一个字都痛到要死,就像无数把小刀插进了胸膛,你以为是凌迟处死,但它却把肉片的将落而未落,只摇摇欲坠的悬挂着、翻滚着、撕绞着……”

    “我没事。”

    “谢谢。”

    “殿下跟魏太子的关系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好。”

    “我考虑考虑。”

    “命运非偶然,而是必然,它就藏在你的性格中”

    “好多血……”

    “我才不怕,我只是、我就是、觉得脏。”

    “我今天喝了很多的酒,我醉了。”

    “如果爱你的人想让你去干一件事,可你又不想干,那到底是干还是不干?”

    “你说让我考虑一下你,我觉得还可以。”

    原来,都是骗我的啊。

    原来,这就是他的选择。

    人太专情,未必,不是一种无情。

    那把剑,精准的,扎穿了他的胸膛。

    魏泽怔怔的,隔着剑柄,握住赵奚的手,那么冷的手,紧握着剑柄,转动,绞得他生疼,触目皆是,胭脂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