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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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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活在这世上,便怎么也免不了要向谁卑躬屈膝,进而一步一步压榨他人辛苦攀爬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生活不是林黛玉,不会因为忧伤而风情万种。

    生活是一件华美的旗袍,里面爬满了虱子。

    那种难言的苦痛与卑微啊,只能自己体会。

    魏泽慢慢地走进自己的主帐,绕过一道屏风,安静的看向昏睡的赵奚。

    他的脸色苍白透明的仿佛由冰雪堆砌而成,连微抿着的唇瓣都是淡粉色的,仿佛一碰就散的缥缈的云。眉头紧蹙着,眼眸笼罩着浅浅的雾气,像开在山崖边的白玉兰,穷尽了诗家笔墨。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一刻的魏泽,是难以忍受的不知所措。

    他以为他已经习惯了卑贱如尘埃,可是不喜欢,又怎么可能习惯?

    ——————

    赵奚昏迷了两天,醒来时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他眸色一点点的恢复清明,撑着身子从榻上坐起。

    由于修为被封,不能夜视,便摸索着下榻,微微踉跄的走了几步,伤口处又蔓延出细微的疼痛。他面不改色地向着黑暗伸出手臂,试探了周边后复又迈出腿。

    ——“咣当”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被踢翻了。

    赵奚蜷缩了一下手指,抬起满眼黑暗,看向前方。这么大的动静,恐怕已经被人察觉了。

    俄而营帐的门帘被人拉了起来,露出几段残破的月华,使他看清了营帐前守卫士兵的轮廓。

    “您稍等,将军马上就过来。”

    赵奚分不清说话的是哪一位,却听出了语句中的恭敬意味,不由挑眉。之后意识到自己也需要说些什么的,于是点头应道:“好。”

    门帘又被人放了下去,黑暗席卷而来。

    赵奚后退两步,坐在了榻上,脑子有些乱。

    他人生中第一次当俘虏,虽说经验不足,但还不至于察觉不出别人对他的礼遇。

    比如他身处的似乎是主营账,床榻是冷玉制成,盖的是天蚕丝的被褥,伤口也被人妥贴的处理好了,再加上士兵的态度:

    ——“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赵奚抚额,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还是觉得自己被他们哄骗收买的概率无异于从茅坑里捞出了月亮。

    可转念又一想,这法子虽然天真了些,却可以兵不血刃,未尝不算一招好棋。毕竟赢了就赚大了,输了也没什么损失。

    “……”发觉自己成了香饽饽的赵奚掐了掐眉心,没来得及再感概两声,就发现有暖黄色灯光透了进来。

    魏泽一手提灯,一手掀起门帘,抬步迈了进来,走到赵奚面前。

    赵奚起身,可应对现在这种情况的经验十分匮乏,脑海里不由自主的过了一遍曾经看过的某些乱七八糟的戏文。

    魏泽微微俯身。

    赵奚屏住呼吸,思绪无限放缓。

    戏文里的这一段,主角该亲上去了。

    诶,等等!!

    卧槽他在想什么???

    赵奚表情龟裂

    魏泽抬手,修长的五指覆上他的额头,顿了片刻,低低说了一声:“还是有些烧啊……”

    赵奚默了默,看着眼前这人放下手,随后把灯放到了一旁的茶桌上,转身点燃了烛光。

    “感觉好些了吗?”魏泽问。

    “并无大碍”赵奚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回答道。

    魏泽一撩袍角,坐在了茶桌旁,伸手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他,示意他坐。

    “明天就要迁营了,你是想坐车还是骑马?”

    其实这几天魏军一直在不断地迁营,原因自然是因为怀着赵奚这个“大宝贝”。

    南国的军队一改往日以守为攻的策略,开始全线向北推进。而魏国的军队却仍旧各自为战,甚至某些将军对南国的军队不加阻拦、对魏君谎报军情,早已貌合神离。

    这世界上,把自己的利益看得比国家利益还要重要的人总是占大部分的。尤其是在魏国皇帝将逝的档口,这军功就显得尤为关键。

    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也早有预料。

    赵奚双手捧着茶杯,慢慢感受着茶水从炙热到温凉:“我坐车吧。”

    ……

    囚车还是那辆囚车,或许是怕他着凉从而病情加重,四周还围上了厚厚的垫子,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闷热。

    赵奚蹙眉,十分不喜这狭隘的逼仄的环境,却也并未多说什么就上了车。

    在他身后,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一路上行驶的有些颠簸,但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被关进了牢笼的氛围。赵奚紧蹙着眉头,推了推囚车门——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怎么回事,囚门并没有被锁上,伴随着浅浅的“吱呀——”就推开了。

    前面驾车的士兵闻声向后扭头,就对上了赵奚的眼睛,呼吸一滞。

    他那漆黑的瞳孔很平静,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小兵看他的时候,脑海里来不及去想他的累累战功,他的显赫身份,只在身体最本能的意识下,心脏骤停。

    那士兵快速的把头扭了回来,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怕到发抖。

    雄狮就是雄狮,哪怕被囚于尺寸,也并非常人可企及。

    赵奚没有管他,只自顾自调整了一下紧绷的心情。看着眼前的景色。

    南方与北方的风景到底是不一样的,气候不一样,植被也不一样。

    他十四岁那年去过一趟西北,当时便惊叹于西北与南方的截然不同。此时看着北方与西北相像的树木,又勾起了模糊而遥远的记忆。

    那时上一代南皇病危,却连太子都未立,几位皇子争权夺势,举国混乱,就跟魏国现在的场景差不多。

    正当紧急关口,西楚派兵驻扎在了南国边境,企图趁火打劫。

    当时赵奚在南国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干脆就去西楚兴风作浪。他当时年纪小啊,根本想不出什么让西楚天崩地裂的方法。

    就很单纯的捣乱,闹得整个皇城不安生,却当真歪打正着,引发了当时几个派别的矛盾。

    也就在那里,他结识了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