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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喜欢倚在柜台上聊天了？
站在柜台里的于莉想想，这种现象好像是从去年开始的。
作为糖果食品组组长，她在永宁商店工作了三年，今年被提为组长，手下管了四个人。
组长这个职位在商业系统里比较普遍，虽职位不高只管四个人，但负责一个商品领域，直接对副经理负责，而永宁商店只有一位经理一位副经理。
而她能获得这个职位与她的背景有点关系，她的父母都是市商业局的中层干部。
也跟她的文化有点关系，高中文化是提拔的要件，在这点上就淘汰了许多人。
还跟她的为人处世有点关系，谨慎是她的特点，谨言慎行的结果反而得到了人缘。
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对倚在柜台上聊天的行为采取漠视的态度，今天中午的顾客不多。
她不在意两个中年妇女的言行，移开目光转眼看看窗外，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斜对面的永宁小学，中午时分，三三两两的孩子在街上走着跳着。
她对孩子没什么感觉，婆婆却总是含沙射影的旁敲侧击。
婆婆着急可她不急，娄晓娥与许大茂也没有孩子。
这事本来不被人关注，可那晚却被嘴欠的傻柱说出来了，于是成为大妈们的话题，“不是娄晓娥有问题，就是许大茂有问题？”
这事的另一个结果对于莉有好处，从那以后婆婆不再旁敲侧击了，也许是怕闫解成成为目标吧？
想到这于莉就想起了周知远，还做出一个评价，“挺有心机。”
有心机的周知远让她提高警惕，“他想干什么？”
周知远给她支付了洗澡钱，按照心机定律一定是有所图，扔下她独自离开就是想钓鱼。
明晰周知远的阴谋，于莉就绝对不会成为那条上钩的鱼，将周知远扔出脑海，却听两个中年妇女正在谈论他。
“周知远挺有意思，第一天报到就把胡彪揍了，第二天拆了许老二的房子，今天又将老刘送到部队医院去了。”
“可不是，看他文质彬彬的，没想到这么能打？我听万春芳说，‘周知远中午揍了胡彪，当天晚上胡彪报复，纠集许老二团伙二十多人去堵周知远。’”
“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昨天一早你没看见周知远啊？而胡彪却请假上不来了，听万春芳说，许老二、许老三哥俩被揍得那个惨啊。”
两人咯咯笑着离开柜台，望着她俩的背影，于莉又将周知远“请了”回来。
“他揍了胡彪？”听到这个消息，于莉仔细想想，印象中她俩好像是街道办的工作人员，随即想起郭艳红的对象就是兴义街道办的综合办主任。
于是转脸看向郭艳红，今天上午她就在发呆，也不知想什么？
于莉说过她一次，这次却想请教一个问题，走到郭艳红身边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发呆的郭艳红猛然惊醒，身子一颤转脸看来，看见近在咫尺的于莉，急忙说道：“组长、没顾客。”
郭艳红只有十九岁，上班不到半年，胆子还有点小，做事小心谨慎，怕于莉再说她一次。
见她紧张，于莉轻声说道：“问你点事...”说到这转对一边的中年妇女说道：“李姐、帮忙顶一下。”听李姐轻哼一声，拉着郭艳红走进身后的小门。
这条走廊是通向库房的必经之路，于莉谨慎，看一眼走廊那边没见人影，转眼看向郭艳红，见她有些紧张，温和地说道：“不要紧张，打听一件事，你对象是在兴义街道办工作吧？”
听她询问这事，郭艳红立刻回道：“张勇是兴义街道办的综合办主任，领导对他可好了。”
郭艳红的态度让于莉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让张勇帮我打听一下周知远，这人人品怎样？要...”
她想嘱咐郭艳红保密，却听郭艳红惊讶地问道，“周知远？”
她知道周知远，不仅见过还听张勇说过，两人昨天从回春饭店往回走，一路上张勇说的都是他。
周知远是他的铁哥们，张勇以这个哥们为傲，一通故事讲下来，让郭艳红知道周知远很多事，这时听于莉问起，立刻细细说来。
于是于莉知道了，周知远从小练武还好斗，那些年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张勇对郭艳红说过：“他的相貌很骗人，我认识他时他只有十岁，长得像个小姑娘，文文静静的。”
“可上学第一天就将一个蛮横小子打趴下，然后就是打群架，再然后就是单挑再打群架......”
按张勇的叙述，周知远每天都在忙着打架，可他的学习成绩却挺好。
“他爱看书，文笔挺好。”这是张勇说的话。
“他不和女同学接触。”这又是张勇说的话。
张勇说了很多话，将周知远出卖得很彻底。
通过这些信息，于莉得出一个结论，“周知远很讲义气很能打，不喜欢和女同学接触，相貌具有伪装性。”
得出这个结论，顺势推展开来，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周知远昨晚的行为是对邻居讲义气。”
这么想她就安心了，却见郭艳红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郭艳红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张勇今晚要带她回家，她在欣喜中也有忐忑，高度担心一件事，“他妈看不上我怎么办？”
她很珍惜与张勇的关系，不仅是因为张勇对她好，重要的是张勇的条件比她高得太多了。
两家相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郭艳红绝对不想与张勇分开，能够走进张家是她的梦想。
她很担心，张勇是喜欢她，可决定权却握在他父母手里。
她想好好表现却不知怎么做？鼓起勇气求教于莉，而于莉却没经验。
她家的条件比闫家好，不用带着一颗患得患失的心走进闫家大门。
但她不能说不知道，委婉地问道：“张勇让你怎么做？”
郭艳红仔细想想，认真地回道：“他说周知远在场，有什么事他会化解，让我自然面对就好。”
郭艳红暴露了一个信息，周知远与张勇的父母关系很好，还善于化解矛盾。
想想周知远那晚在“三堂会审”中的表现，于莉回道： “就按张勇的意思做。”
郭艳红轻轻点头，于莉的话让她有点信心了。
然后于莉问道：“准备什么礼品了？”
郭艳红如实回道：“张勇不用我管，他会找时间与周知远一起来买东西。”
于莉又知道了，周知远会来永宁商店。
可这个安排不是周知远的想法。
他的想法是去对面那家大型商场挑选礼物，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他就知道买什么好了。
可张勇反对：“永宁商店的商品挺齐全，直接去永宁商店买东西，顺便接艳红一起走。”
张勇继续算来算去，周知远出手大方，自己也可以大方一把，给郭艳红涨涨脸。
他擅长算来算去，却忘了一件事，周知远经常拆穿他的小算盘。
这回同样如此，周知远叹道：“都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郭艳红还没成为媳妇儿，你就忘了娘了？”
张勇反驳：“我是大孝子，也是仗义无双张勇哥，既孝顺母亲、又兼顾友情、还带上爱情，这么聪明的脑子上哪找去？”
他在极力表现自己阳刚的一面，可看着周知远的笑脸绷不住了，恳求道：“知远、我是真喜欢郭艳红，你就忍心让我俩劳燕分飞吗？
这是他对付周知远的绝技，屡试不爽，这次仍然成功了。
周知远叹口气说道：“用错词了，劳燕分飞指的是夫妻。”
“也指情侣。”张勇反驳，将自行车钥匙扔给周知远，以前都是周知远带着他，这次也不例外，张勇忘了周知远右手残疾的事，坐上后货架习惯地问一声：“去哪？”
“回单位，你这时就想去永宁商店了，人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是多长时间？”
周知远这时说的话张勇可以听不见，微风吹过，一股炊烟袅袅散去。